从黎丘城头射出的这记冷箭,没有对刘秀造成致命伤,只是把他的脸颊划开一条细细的伤口,但这已经足够吓人的了。
汉军众将士冲到刘秀近前,保护着刘秀,快速撤回到本方大营。
这一箭不可能是随随便便哪个弓箭手射出来的,肯定是早有预谋。
臂力大的弓箭手将箭矢射到百步之外,这并非什么难事,但箭矢飞行了这么远,还能如此精准,那对方绝不会是普通的弓箭手,而是神射手。
回到中军帐,御医为刘秀的脸颊止了血,朱祐气得脸色铁青,怒声说道:“陛下,微臣早就说过了,对秦丰这个老匹夫,我们没什么好谈的,陛下下令攻城吧!”
“陛下下令攻城吧!”强攻黎丘,并非上策,这也是汉军围而不攻的原因。
但现在,秦丰借着谈判之机,暗中放冷箭刺杀天子,如果己方还按兵不动,还要继续围困黎丘,就太说不过去了。
刘秀的脸色也同样不好看,他不想再造杀戮,不想再看到成千上万的伤亡,才选择招降秦丰,并开出分封给秦丰五个县的条件,可秦丰却毫无和谈之诚意,暗中埋伏神射手,欲射杀自己。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羽林卫快步走进来,向刘秀插手施礼,说道:“陛下,秦丰派来的使者求见!”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刘秀。刘秀眯了眯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赶走使者,全军筹备,两日后,我军将士,强攻黎丘!”
众人齐刷刷地插手领命。朱祐愤愤不平地说道:“陛下太仁善,秦丰小人,厚颜无耻,先行刺杀之事,再派使者求和,当陛下和我等大汉将士都是傻子不成?以微臣之见,就应斩下使者首级,高挂于辕门之外!”
刘秀眼眸闪了闪,点点头,说道:“就依仲先之见!”
朱祐一句话,让秦丰派来的使者成了有命来,无命回,被汉军擒下的使者还想拼命做出解释,但根本没人听他的,汉军兵卒将其摁跪在地,刀斧手上前,一刀斩下使者的头颅,而后高高悬挂在辕门之上,向秦丰乃至黎丘城内的贼兵贼将表明,己方准备强攻黎丘的决心。
其实,秦丰和麾下的数万将士都属于受到牵连的倒霉蛋。
倘若没有这一箭,黎丘之战很可能就到此结束了,可是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激怒了汉军将士,也同样激怒了刘秀,导致双方和谈的大门就此关闭,化为泡影。
刘秀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在黎丘这里督战,汉军这边还没有对黎丘展开大举进攻,洛阳先传来消息,隗嚣的使者正在赶往洛阳。
现在北方和西部都不太平。
蜀地的公孙述,三番五次的拉拢隗嚣,并承诺授予隗嚣大司空之职,扶安王之王位。公孙述给隗嚣的承诺不可谓不诱人,这让刘秀也感到了压力。
另外,北方的卢芳与匈奴人勾结,在匈奴单于的扶持下,于匈奴称汉帝。没错,又有人称帝了。
卢芳这个人,和王郎有些相似,能说会道,扯起谎来都是一套一套的,把周围的人也都能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称自己的本名叫刘文伯,乃汉武帝的曾孙,他的曾祖母,是匈奴谷蠡浑邪王的亲姐姐,也就是汉武帝的皇后。
江充作乱时,太子被杀,武帝的二儿子刘次卿、三儿子刘回卿,都逃出皇宫。
后来拨乱反正,刘次卿被接回皇宫,立为太子,刘回卿却不肯回宫,一直隐居在山谷里,再后来,刘回卿生子,取名刘孙卿,刘孙卿又生子,便是他刘文伯。
(江充作乱这一段历史,便是大名鼎鼎的‘巫蛊之祸’,英明神武的汉武帝,也受其蛊惑,骨肉相残。)
卢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真就哄骗了一大批追随者。刘玄为帝时,封他为骑都尉,赤眉攻陷长安后,卢芳便在西凉自立为王,西平王。卢芳在西凉时,与西羌、匈奴通婚,积极拉拢,可惜好日子没过多久,西凉的大豪强隗嚣回来了,卢芳带着自己的兄弟和一大批的追随者,一路北上,跑到匈奴领地,寻求匈奴单于的庇护。
匈奴单于见到卢芳后,也是感触良多,称匈奴和汉,原本是兄弟之邦,奈何到了呼韩邪单于时,匈奴衰败,只能依附于汉,汉则出兵,对匈奴予以保护。
现在汉也不幸衰败,我当拥立你为汉天子,让汉室尊奉、臣服于我。
就这样,在匈奴单于的支持下,卢芳在匈奴的领地内称帝,自称为大汉天子。
卢芳在匈奴称帝后,还真吸引来一大群的拥簇者,李兴、随昱、田飒、石鲔、闵堪等人,都是其中带头的人,他们来到匈奴,迎接卢芳回中原。
在这些投奔者和匈奴人的支持下,卢芳率领着所谓的汉军,攻入并州的五原郡,先是一举攻克九原县,定国都于九原,然后以九原为中心,向外扩张,先后攻占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诸郡。
并州总共就上党、太原、定襄、上郡、西河、五原、云中、定襄、雁门、朔方十个郡,卢芳占了其中五个郡,等于是打下了并州的半壁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