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问道:“你可知陛下为何邀请你入宫赴宴?”
宋嵩呆呆地摇摇头,问道:“为什么?”
宋弘说道:“陛下是打算向你提亲!”
“提……提提亲?”
“你可知陛下是为人提亲?”“谁?”“祭家的三小姐,祭蔓婉。”
“啊?”宋嵩更是一脸的惊讶。河南城虽然也有一些朝廷的权贵,但数量并不多,其中的祭家,可算是顶级的权贵了。
对于祭家这位还未出嫁的三小姐祭蔓婉,宋嵩也有所耳闻的,但没见过面,也不敢去肖想。祭遵那可是天子近臣,不是他宋嵩能高攀得起的。
现在听大哥说,天子打算替祭蔓婉向自己提亲,宋嵩的脸色顿是红晕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哥……大哥别和我说笑,祭小姐又……又怎会看得上我?”
看他这副模样,宋弘气得差点翻白眼,他正色说道:“祭将军若是还活着,这门亲事,倒也不错,但现在祭将军已经病故,祭小姐只是一孤女,她能对你的仕途有何帮助?”
宋嵩难以置信地看着大哥,宋家人成亲,什么时候还要看对方门第,要看对方的家世,还要看对方能否提供助力了?
他喃喃说道:“大哥,大哥曾经都曾对陛下说过,糟糠之妻不下堂啊!”
当年宋弘义正言辞的拒绝天子的提亲,在民间早已被传为一段佳话。
宋弘正色说道:“正因为糟糠之妻不下堂,所以选妻更需慎重,阿嵩,你要记住,你选的夫人,可不仅仅关系到你自己,更关系到整个宋家。现在,祭蔓婉就是一孤女,你和她,不合适。”
“大哥……”
“好了,不要再说了。陛下的宴请,你推辞不了,可以去,但这门亲事,你无论如何也不同答应,如果陛下真在宴席上提起,你就说,已有心仪之女子。”
“可是大哥,我没有……”
“现在有了!侯府的四小姐,已过及笄之年,我听说,侯府的四小姐对你也非常中意,这门亲事若成,对我宋家,大有帮助。”宋弘说的侯府,是指侯霸的府邸。
侯霸是尚书令,掌管尚书台,尚书台可是朝堂之外的小朝廷,在朝堂上,侯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绝对是手握实权的人,甚至比他这位大司空更有实权。
如果宋家和侯家能顺利结亲联姻,那么宋家在朝堂上的地位绝对能提升一大截,甚至都具备与邓禹、贾复、吴汉、耿弇、岑彭、冯异、盖延等陛下心腹之臣分庭抗礼的底气。
宋嵩闻言,低垂下头,一声没吭。以前,宋嵩是很尊敬宋弘的,而这次相见,他觉得大哥变了,变得功利,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宋弘看眼低头不语的宋嵩,意味深长地说道:“阿嵩,伴君如伴虎,为人臣者,就如同走在悬崖边缘,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个粉身碎骨。为兄现在的做法,你或许还不能理解,等到以后,你早晚会明白为兄的苦心。”
宋嵩低着头,小声说道:“大哥,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刘秀于皇宫内设宴,受邀而来的,基本都是朝中众臣,像伏湛、宋弘、邓禹、贾复、寇恂、朱浮等等。
现在,寇恂已经不再做颍川太守,而是被刘秀调回到洛阳,任职执金吾,至于前任的执金吾朱浮,现任太仆之职。
太仆和执金吾一样,属九卿之一。太仆是负责天子车辆和马匹的官员,另外还有一个职责,就是负责官府的养马、畜牧事务。
看起来太仆这个官职好像不太重要,其实不然。
在古代,马匹乃国之利器。以武威、陇西、汉阳、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这七个郡来说,养马最鼎盛的时期,多达三十万匹,这也是西凉铁骑马匹的主要来源,这些都归太仆管,除此之外,还有幽州突骑的马匹等等。
另外,祭祀用的牛羊,也归太仆负责。
所以,太仆可不是闲职、小官,而是直接关系到国家的骑兵,关系到国家军队的强弱。
汉骑兵是汉军重要的组成部分,汉帝国之所以能威震四方,八方来朝,汉骑兵功不可没。汉代骑兵也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能把游牧民族的彪悍和汉人阵法相融合的军队。
此次前来赴宴的大臣,都不是一个人来的,皆带着家眷。只不过人数不多,没有再分前宫、后宫两场宴席,而是都坐在同一座大殿内用膳。
虽说是同在一间大殿,但也是男女分开坐的,男子坐在刘秀的右手边,女子则坐在刘秀的左手边。
论语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男孩女孩到了七岁,就不能睡在同一张席子上,吃饭的时候也得分开坐。
在场的这些大臣,都是身居要职,宋嵩只能坐在最末尾。由于事先宋弘提醒过他,他有暗暗观察对面的女眷,想从中找出祭蔓婉。
不过他以前没见过祭蔓婉,对面的女眷们打扮的五光十色、花枝招展,宋嵩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