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问案,楚大小姐插口也倒罢了,好歹句句切中要害,可是这几个小家伙在做什么?窃窃私语,眉来眼去的。
耶律隆毅瞧瞧交头接耳的兄妹二人,再瞧瞧自己恨不得把楚大小姐拽过来的儿子,微微摇头,清咳一声,目光向群臣一扫,唤道:“御史台!”
御史台左都御史岳清宁立在群臣之中,正听着几人唇枪舌剑,思索案情,不意听到皇帝召唤,忙出列行礼道:“臣在!”
皇帝道:“你带几个人,跟着高德去内务府查问,今日喜庆可曾去过内务府?几时去的?去做什么?又几时离开?”
御史台本就有上参君下参臣,还可参后宫之权,此事交给他们顺理成章,跟着高德前去,也是监督之意。
只是……
喜庆脸色微白,向耶律修一望。
耶律修立刻道:“父皇,中书舍人也同在御史台,此事交给御史台,怕有偏颇!”
重要的是,左都御史岳清宁的儿子岳黎,如今可是明彦恩的部署,明彦恩显然又听命钰王,岳清宁岂有不向着包凌松说话的道理?
皇帝旨意出口,听他竟然反对,脸色微沉,慢慢道:“左都御史在御史台多年,一向耿直公正,怎么,锦王信不过他?”不等耶律修答,紧接着又道,“纵信不过岳大人,还有御史台的其他大人,锦王是一个也信不过?”
信不过旁人不要紧,整个御史台都信不过,那岂不是说皇帝用人有误?
耶律修一惊,连忙跪倒:“儿臣不敢,是儿臣失言,请父皇治罪!”
皇帝轻哼一声,向高德摆手道:“去罢!”
高德领命,引着岳清宁与御史台另几个人出殿。
喜庆大急,额角已冒出汗来,向耶律修连望几眼,苦于是在御前,不敢轻易说话。
皇帝向耶律修一望,淡淡道:“此事牵涉到你母妃宫里,也难怪你情急,起罢!”倒也并不深责。
耶律修松一口气,连忙谢恩起身,退回自己位置的同时,侧头向殿门一望。
殿门外,一名太监触上他的眸光,微微点头,退后一步,已隐在殿门之后。
耶律辰将这细微的交流看在眼里,唇角的笑容略深几分,向皇帝躬身道:“父皇,御史台查问内务府,总还要些时辰,今日明世子在三里湾遇袭,若烟的长随擒获匪首,余人也一并一网打尽,儿臣呈请父皇一并审理!”
又是楚大小姐!
有几人的目光,都向楚若烟望去。
楚大小姐满不在乎的耸肩,也向上行礼道:“回皇上,臣女和四哥本是相送明大哥,顺便在三里湾用些美食罢了,哪知道躬逢其会,看到明大哥大展神威!
明世子大展神威?
明彦恩伤残之后,还有什么神威可展吗?
几道讥讽的目光,向明彦恩望去。
皇帝也不禁问道:“哦?倒不知道是哪里的刺客,是行刺明世子,还是阻止兵马前往大漠?”
楚若烟道:“依臣女所见,除去阻截兵马,更想杀的是明大哥!”
“怎么讲?”皇帝皱眉。
明彦恩虽说出身尊贵,可是他伤残之后,已卸下兵权,如今也只统领御史台的几千兵马,又是什么人想要他的性命?
楚若烟道:“那时明大哥已出三里湾,正过石桥,哪知道背后高地上突然鼓响,跟着箭羽齐发,倒有大半是射向明大哥!”跟着手讲比划,将明彦恩如何遇袭,又如何以单手开弓反击一事细述。
她本就口齿伶俐,此事又是亲历,加上事件发生结束本就精彩,再经她细细描述,殿上的人无不听的心惊胆颤,额角冒汗。
楚远听完,摇头赞道:“明世子向来是我苍辽第一神箭,受伤之后,本将惋惜的很,不想世子又能重练神技,当真是令人赞叹!”
你个武痴!
旁人这里想的是明世子三里湾被袭一案,你楚大将军留意的却是他出神入化的箭术!
皇帝向他一瞥,但想到当初明彦恩伤残,旁人对他前路的猜测,也不禁微微点头。
是啊,当初的明彦恩,箭术如神,百发百中,伤残之后,一度被人当成废人,他能有今日,背后怕是付出了较旁人更多的艰辛!
耶律元迅立在诸王之后,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若只是为取明世子一人性命,又为何要出那许多兵马?又是哪里的兵马,敢在天子脚下,做出这等背逆之事?”
楚若烟撇唇道:“那会儿听明大哥呼喝,说放箭的,竟然是神弩营的旧部!”
这话一出,殿上顿时轰然。
神弩营,可是朝廷的兵马,更是由明彦恩一手练成,怎么不止听从旁人调动不说,要杀的人,还是昔日的统领?
苍辽军中,最讲从属之别,耶律元迅以郡王之尊,只因曾经追随在楚远麾下两年,如今见了,也要行从属之礼,而明彦恩曾为神弩营统领,离开神弩营也不过半年,竟然就有人将箭尖指向了他,要取他性命!
皇帝脸色顿沉,向耶律辰问道:“你方才说,匪首已擒,刺客一网打尽?”
耶律辰躬身道:“是,父皇!”
皇帝冷笑道:“好!好啊!我苍辽竟然会有此兵马!”
明彦恩跪倒禀道:“皇上息怒,旧部如此,想来是明彦恩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