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善言巧辩(1 / 2)

皇帝一句一问,句句凌利,耶律修顿时结舌,梁妃却昂首道:“皇上,锦王与栾玉清有所来往是实,当初栾玉清发觉楚少将军军中携有女子,参上一本,也是实!却与锦王无关。只是栾玉清不明朝中局势,奏折送上之前向锦王请教,锦王深知楚四公子为人,为我苍辽朝廷计,才将奏折压下,本是为了息事宁人。哪里知道,那奏折却又被有心之人递到御前,至使有明世子前往西疆彻查一事!”

皇帝冷哼道:“且不说栾玉清参楚少将军那一本是何用意,只是他身为我苍辽之臣,所上的奏折竟会先过锦王之手。那么朕不知道,朕平日看过的奏折,难不成都要经过锦王筛选,才会送到朕的御案上?”

这岂不是成了架空皇帝?

这话可有些重了!

耶律修吓一跳,连忙俯身道:“儿臣不敢,父皇息怒!”

梁妃却摇头道:“皇上,此事虽说不妥,可是栾玉清久不在朝,不知朝中形势,怕冤枉好人,先行向锦王请教,也是为求一个谨慎罢了!”

皇帝道:“若当真如此,虽说锦王有悖君臣之道,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明世子前往西疆,彻查吏治,栾玉清竟然举兵反叛,纵销毁证据,他此举,便已罪不可赦!”

梁妃俯首应道:“皇上所言极是,身为苍辽之臣,自当忠于苍辽朝廷,不管明世子追查之中有何不妥,栾城守也该上报朝廷,请皇上公正处置。举兵以抗,总是有辱君臣之道!”

只是短短几句话,四两拨千金,将栾玉清举兵叛乱,推到明彦恩身上,冠上一个“追查不当”之名。

明彦恩微微扬眉,站出一步正要说话,却见耶律辰轻轻摇头,微默一瞬,又再退了回去。

皇帝也没料到梁妃竟然如此巧辩,向她注视片刻,“嘿”的一声问道,“梁妃,既然你以为栾玉清不过是行事欠妥,为何西疆兵马回师,锦王却命人往泔河洲偷袭,旁人不杀,偏偏去杀栾玉清?不是灭口,又是什么?”

梁妃道:“皇上,栾玉清将奏折先送给锦王,此事何等隐秘?可是还是被旁人取去,送到皇上案上,由此可见,知道那奏折的,还另有其人!”

此话听着有理!

皇帝点头。

梁妃又道:“可是锦王断断不会说与旁人知道,能够泄露消息的,除去栾玉清,还能是谁?”

皇帝扬眉问道:“所以呢?”

梁妃道:“臣妾以为,必是栾玉清暗中另与旁人勾结,不止借那奏折参楚少将军一本,还顺手陷害锦王!”

听起来有些牵强,但也不无可能!

皇帝点头,凝目向她注视,一字字问道:“梁妃究竟想说什么?”

梁妃紧紧抿唇,迅速向岑江望去一眼,这才道:“得知栾玉清被擒,押回京城,因锦王与他有些来往,又有参楚少将军一事,臣妾生怕他在朝上信口攀污,便命岑江前去,先行查个清楚,并不曾命他杀人!”

“是你命岑江前去?”皇帝紧紧盯着她反问。

“是!”梁妃点头道,“岑江本是太师府的门客,臣妾与他自然相识,也曾听父亲赞过他的武功,因父亲对他有举荐之恩,又照顾他的家人,臣妾便想到请他相助!”

“是吗?”皇帝的目光向岑江望去,冷声道,“可是岑江方才为何说,是受锦王之命?”

岑江听梁妃提到自己家人,已脸色骤变,被皇帝一问,一时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梁妃立刻道:“皇上,臣妾身为后宫嫔妃,与外臣有所往来,怕有毁皇上声名,便命传话之人假借锦王之名,实则不止岑江,就连锦王也不知情!”

几句话,将整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耶律修脸色苍白,颤声唤道:“母妃……”

梁妃并不理他,只是转向岑江道:“本宫擅自妄为,连累岑大人,请岑大人莫怪!”

岑江对上她的眸子,分明感觉到一抹威胁,心头打一个突,连忙道:“臣……臣受梁太师大恩,自当报答,只是……只是当初传话之人不曾言明,臣当真不知道是娘娘……”

实则这等隐秘的事,哪里有什么传话的人?本就是锦王亲口嘱咐。只是梁妃提到他的家人,若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自己性命不保也倒罢了,怕梁府还会为难他的家人。

皇帝听岑江口风疾转,眸色骤深,定定向梁妃凝视,见她神色坦然,眸中带着一抹绝然,与他对视,竟毫不畏缩,又哪里是平日那个温婉的女子?隔了片刻,才慢慢点头叹道:“朕从来不知,朕的梁妃,如此有勇有谋,敢做敢当!”

虽说梁太师的门生遍布朝野,可是梁府终究是书香世家,这梁妃是出自名门的大家闺秀,一向端庄持稳,哪里知道,临此大事,竟然不惊不乱,闯上殿来不是哭哭啼啼求恕,却是字字句句,为锦王层层剖白,将所有的事揽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