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摆手,已有太监上前将梁妃拉起,向殿外押去。
耶律修已满心绝望,爬行几步抓住梁妃衣摆,哀声唤道:“母妃……母妃……”仰首上望,但见梁妃素日工整的仪容,此刻发鬓已有些微乱,心中绞痛,咬一咬牙,霍然回头,向皇帝大声喊道,“父皇,这一切是儿臣所为,与母妃无关!求父皇开恩,放了母妃……”
“锦王!”皇帝未应,梁妃已经断喝,低头向他瞪视,咬牙道,“你不要胡说,母妃不必你来抵罪,你要好生活着,替母妃活着……”话未说完,已被太监拖出殿去。
这几句话,听在耶律修耳中,脑中顿时一阵轰鸣,眼睁睁的瞧着梁妃身影消失在殿外,但觉自己的整个天地崩塌,再也说不出话来。
听到耶律修的几声嘶喊,看到母子相别,耶律隆毅眼底倒是露出几丝柔软,直等到梁妃的身影消失,才微微闭眼,再睁开,已是素有的威严,望着耶律修,慢慢道:“此事虽说是梁妃所为,可是若非锦王行事偏差,梁妃又岂会铤而走险?传旨,废去锦王王位,幽闭王府思过,非旨不得出府!”
金口御言,旨意已出,众臣互视几眼,齐齐跪倒领旨。耶律修脸色惨白如纸,身子一软,坐倒在地,抬头向众臣望去。
原以为,在诸皇子之中,自己虽非嫡出,背后却有几府的势力支撑。可是此刻,眼看着功绩侯万雄杰就立在诸王之后,丞相王士忠立在群臣之前,都是躬身而立,不但不曾为自己求情,竟连目光都不曾向自己望来,似乎生怕有什么牵扯。
心底的酸涩,如狂潮疾涌,胸口似堵着一块硬物,咽不下,吐不出,想要放声大哭,可眼中干干,一滴泪都不曾流出,想要纵声大笑,可是喉咙发紧,却笑不出声。
双臂被人架起,身子后移,已向殿外拖去。
耶律修一个激灵,手臂奋力一推,将侍卫挥开,扑前几步重又向皇帝跪倒,连声道:“父皇!十堰岭养兵,当真与儿臣无关,也与母妃无关!儿臣行止偏差,不敢求父皇开恩,可是冷宫清寒,母妃如何受得了,但求父皇千万顾惜一些!”
打进冷宫的妃子,皇帝又岂会还有一丝顾惜?
满殿皆寂,几乎所有的人,并不敢抬头去瞧九五之尊的脸色,可是,所有的人,都是摒息凝神,静等他的反应。
耶律隆毅默然片刻,却不发一语,向侍卫挥手。
“父皇!”双肩又被压住,耶律修绝望大喊,霍然回头,向众臣中喊道,“功绩侯,王丞相,求你们,说说话!说说话啊!”
只是,被他提到的两个人,身子躬的更深,却都不发一言。
皇帝抬眸,向二人各望去一眼,默然片刻,不见二人开口,摆手道:“带出去罢!”
耶律修双眸大睁,满脸都是绝望,但觉身子又被侍卫拖走,突然道:“父皇,京兆尹王茂林之女,已是儿臣的人,儿臣请父皇赐给儿臣为妻,日后岁月,也好相伴!”
赐婚?
这个时候请旨赐婚?
这几句话一说,丞相王士忠故然脸色大变,满朝文武也是皆惊,都已顾不上避嫌,抬头惊讶的看着那位神情绝然的二皇子。
皇帝也大为意外,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耶律修振臂将侍卫推开,原地跪好,看一眼丞相王士忠,才又道:“回父皇,儿臣与京兆尹王茂林之女王曦莹情投意合,她早已是儿臣的人,原想等儿臣指婚之后,再请旨封为侧妃,如今儿臣获罪,不敢求父皇饶恕,只是舍不下心爱之人,求父皇开恩,将她赐儿臣为妻!”
京兆尹,不过是区区四品,若是耶律修王位不废,他的女儿纵进王府,也不过封个夫人,连侧妃都够不上。
可是如今他王位已废,马上要被幽禁,又有哪家的小姐肯嫁他?
只是耶律修口口声声,说王曦莹已是他的人,若他所言是实,不能嫁他,王曦莹的情形岂不是尴尬?他此刻请旨赐他为妻,此事虽说令人震惊,倒也说得通情理!
皇帝皱眉,向王士忠望去,问道:“王丞相,耶律修所言可是实情?”
王士忠脸色早已变的难看,听皇帝一问,连忙躬身道:“回皇上,臣糊涂,此事当真不知!”
是啊,你堂侄女与皇子私通,怎么会告诉你?
众人心里暗语。
耶律修咬牙,转头定定望向耶律辰,一字字道:“九弟,去岁我和王大小姐河边私会,你是亲眼所见,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