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难以琢磨(1 / 2)

皇帝也未料到被儿子反将一军,错愕片刻,才点头道:“钰王倒是颇有担当!朕心甚慰!”略想一想,又道,“你二人之过,本当闭门思过,只是如今三部事务繁杂,还要你二人效力,便各自罚俸半年,日后当更加尽心办差才是!”

罚俸半年?

这和没罚有什么区别?

众人腹谤,可是莫说说这话的是皇帝,就是常王、钰王二人,是当朝最有声势的两位皇子,旁人如何敢说一字辩驳?

耶律邯心中不忿,向二人各望一眼,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从两年前,耶律亭对他便处处掣肘,今日他更是将他得罪的彻底,也倒罢了,可是此刻耶律辰与耶律亭同罪,他若要证耶律亭之罪,势必再牵扯上耶律辰。

如今的钰王,他可得罪不起!

耶律亭从一开始,就被耶律辰逼的无招架之力,本以为此次必然难逃重责,至此才大松一口气,急忙跟着耶律辰一同谢恩。

皇帝摆手,向耶律辰吩咐道:“沉丹一行断不能出什么差错,钰王还要多多费心!”

耶律辰躬身道:“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就是!”

皇帝目光向耶律元迅略扫,又道:“如今各州府已开始选秀,此事加紧一些,莫要耽搁今年征兵!你两位皇叔也该立妃了,此次便一并选出来罢!”

耶律元迅:“……”

怎么想起我?

虽然心中暗暗叫苦,可是此时也无从拒绝,只能躬身谢恩。

皇帝又向耶律邯道:“豫王,去岁泺源蝗灾,虽未酿成大祸,可百姓终究损失惨重,如今春耕,你要多多关照些才是!”

耶律邯与耶律亭明争暗斗两年,今日本以为能借机将他掰倒,虽说必定无法治成死罪,可是总要令他吃个大亏。哪知道一番唇枪舌剑之下,峰回路转,竟然只得一个罚俸半年,不甘之余,只能暗暗咬牙,此刻听皇帝吩咐,连忙躬身领命。

这桩公案,雷声大雨点小,就此了结,皇帝见再没有旁的臣子上奏,传旨退朝,起身走出几步,又再停住,向耶律辰道:“沉丹一行的事,朕还要与钰王商议,随朕去御书房罢!”话说完,大步出大殿而去。

沉丹一行有什么好商议的?

耶律辰微微扬眉,迅速与盖玉啸对视一眼。只是皇帝既传,又不能说不去,只得命人将连思、解成二人押回兵部,随后跟去。

皇帝回入御书房,命旁人退去,只留庞白一人服侍,见耶律辰跪下行礼,也不唤起,慢慢问道:“老九,你究竟要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

耶律辰抬头向他直视,扬眉问道:“父皇此话何意?”

皇帝冷哼道:“常王是你七哥,你竟要证他死罪?”

要证常王死罪的,是他?

耶律辰微挑了挑唇角,定定回道:“回父皇,儿臣只是据实奏禀,请父皇处置!”

是啊,他从始至终,只逼迫耶律亭说出事情的实情,并不曾有只言片语,要将他入罪。相反,不管是截劫明彦君,还是指使连思偷入兵部,都是他几句话将大事化小。

可是……

看到他唇角那分讥讽的笑意,不知为何,总是心神难宁。但究竟问题出自哪里,一时又说不出来。

皇帝只觉头疼,揉一揉额角,向庞白望去一眼。

庞白会意,躬身退了出去,还将殿门掩住,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

这是有什么话要说?

耶律辰挺跪不动,向上定定而视。

皇帝向他注视片刻,轻叹一声道:“钰王,朕知道,你自幼流离在外,对朕,对你几位皇兄,都不亲近。”

是吗?

耶律辰垂眸,压下心头那一瞬间的酸涩,摇头道:“儿臣不能承欢膝下,是儿臣不孝,父皇言重!”

只说父皇,却不提几位皇兄一个字,可是任凭他语气如何浅淡,还是透露出一丝难言的落寞。

耶律隆毅心头微颤,咬一咬牙,将脑中泛涌的情绪压下,摇头道:“老九,当年……当年若是有错,也是父皇之错,与你几位皇兄无干!你……你……不管你要做什么,还是……还是多顾念一些手足之情!”

父皇之错?

当年那惊天一案,盖氏一族几百号人的性命,若当真是皇帝一手所为,那要让他情何以堪?又让他如何面对盖氏一族的亡灵?如何去见盖玉啸?

耶律辰薄唇微抿,垂眸道:“父皇言重,儿臣既蒙父皇不疑,委以重任,一切只是禀公处置而已!”

禀公?

今日殿上这一番舌战,看似耶律亭只是被罚俸半年,还有他钰王相陪,可是,戴劫明彦君一事,日后无论如何,已无法得到孝康王府的支持。而与四皇子耶律邯更是将暗斗改为明争,若矛盾再激化下去,怕就是生死之争!

这些,是他的目的?

皇帝向他注视片刻,但觉分明这个儿子就在面前,自己却越来越瞧不清他的面目。

这个儿子,竟是如此难以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