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懂假不懂(1 / 2)

寻常各大府门操办喜事,女眷到府,除去与新娘子亲厚的姐妹和全福夫人会去新房相陪之外,旁人不过是饮宴听戏,或是在园子里游赏景致。而男宾却大多为朝臣,或是将入仕途的各府公子,借机与各大府门、朝中清贵联络感情,以期日后在朝堂上能多一个助力,少一个政敌。

如今的钰王耶律辰早已不是当初刚刚回京时那个一无所有的皇子,他手中的兵部自不必说,各大府门有投军的公子,都期在他手中有用武之地,纵不巴结谄媚,也是极尽礼数。

而今年又正当朝中选秀,另有一些府门,想的却是钰王殿下手中的礼部。

虽说甄选秀女,朝中自有规制,只是如今除去为皇帝选秀,还要给各位皇子立妃,这选了上去,是留在宫里,还是送入王府,怕就由这位钰王殿下说了算了。

如此一来,钰王殿下身边更如众星捧月一般,众臣环绕,皆是笑容满脸,尽力奉承巴结,不止将旁的皇子冷落,就连怡郡王耶律元迅也被挤过一边。

耶律元迅倒也罢了,见此情形,不过微微一笑,自去与亲厚的公子把酒笑谈,而耶律邯、耶律亭等人却瞧的冒火,又无法可施。

盖玉啸出身寒微,在这满场宾客中,连官职也是最低,席次被安排在最末一席,远远望去,但见首席那里被人围的水泄不通,偶或传来不同人等“钰王殿下”的称呼声,纵自个儿目力再强,隔着人山也瞧不见钰王殿下的身影。

此时有人捧着酒杯凑了过来,含笑唤道:“萧三公子!”

一则是因为他官职低微,二则是因为他这一身的清冷,这么半天,虽有几个来搭讪的,都被他一脸的冷漠吓跑,招呼的如此顺口,这还是第一个!

盖玉啸回头,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微挑一挑眉,试探问道:“王宜修?”

这个人见过,却并没有过什么交集,一时不能肯定。

好歹他是相府大公子,有这么直呼其名的?

王宜修微窒,瞬间笑起,点头道:“是!萧三公子想来记得,范程一案,本……我……在下和舍妹曾替萧三公子作证!” 纠结片刻,选了一个贴近江湖,也更适合与萧三公子说话的自称。

嗯,记得!

盖玉啸点头:“多谢!”

王宜修:“……”

完了?

不然呢?

萧三公子似乎并没有接下去感激涕零的自觉,眸光仍然落在首席那一大群人身上。

王宜修顺着他的目光再望一眼,干咳一声道:“萧三公子,在下敬公子一杯?”

“什么?”萧三公子不动,连目光都没有稍斜。

敬酒还能是什么?

王宜修噎了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挑唇笑道:“在下素闻萧三公子武功盖世,当初阳谷关一战,更是声震异域,助钰王殿下立下如此功勋,在下钦佩的紧!只是……”话说半句不说,留神盖玉啸的表情。

本以为,前边先将他称赞一番,此刻话锋一转,他必然追问。哪知道盖玉啸像没有听到一样,目光捕捉到人缝里耶律辰抬起的衣袖,自顾自斟上一杯,一口饮尽。

王宜修彻底被无视,自觉老大没有意思,要想拂袖离开,又再忍住,含笑道:“旁人都说,萧三公子是钰王殿下的生死之交,只是这两年来,钰王殿下掌管兵部,却不顾及萧三公子的前程,也是令人不解!”

有什么不解?

盖玉啸眉峰微动,颇为不耐。

这位王大公子究竟要做什么?呱噪这半天,还说不到正题。

他表情中微微的变化,被王宜修瞧在眼里,却完全会错了意,唇角挑起一抹笑意,轻叹道:“这两年,萧三公子虽有一个轻骑尉的头衔,却并不曾当真统兵,成日跟在钰王殿下身畔,知道的,是钰王殿下离不开萧三公子,不知道的,还道萧三公子与阿江、阿传几人一样,不过是钰王殿下的厮仆、长随!”

前几句话倒也罢了,这最后几句,挑唆的未免太过明显!

盖玉啸终于将目光从人群中抽了回来,淡淡落在他的脸上,慢慢问道:“那又如何?”

王宜修:“……”

怎么旁人把你当成钰王的厮仆,你都不生气吗?你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恃才傲物,连耶律辰都未必放在眼里?

胸口有些闷,暗自深吸一口,勉强保持唇角的笑意,摇头道:“萧三公子莫要误会,不过是闲谈!只是萧三公子如此人物,在下为萧三公子不值罢了!”

“哦!”萧三公子应一声,又转头去瞧着人群。

王宜修:“……”

怎么又不说话了?

目光随着他向人群望去,仍然瞧不见钰王殿下的身影,微微挑唇道:“依钰王殿下如今的声势,在朝中当真是一呼百应,萧三公子此次赴西疆再立奇功,怎么都不听有什么封赏?”

钰王殿下的声势,和他有没有封赏有什么关系?

盖玉啸眸光下落,掩去眼底的一抹讥诮之意,这才转头向他望来,一字字问道:“王大公子想说什么?”

王宜修:“……”

话说这么多,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萧三公子显然是真不懂,见他不语,也不追问,又再转回头去。

这个样子下去,这话还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