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万雄杰的狠毒用心,一时间,屋子里一阵静寂。隔了良久,耶律辰才慢慢道:“这二人来京,已有些时日,秀女甄选,初选却已结束,功绩侯却在三日之前才将这二人姓名报入户部,这其间,难不成还有豫王的事?”
户部,可是归豫王掌管。
楚若烟瞬间睁大眼,摇头道:“不!四殿下为人虽说并不如何光明磊落,可是如此恶毒的心思,怕是想不出来的!更何况,他又岂会与万雄杰勾搭?”
耶律辰回头向她注视,一字字道:“可若是万雄杰向他投诚呢?”
在二皇子耶律修失势之前,功绩侯府只因与梁太师府姻亲的关系,是为耶律修效力,如今耶律修被废幽禁,万雄志夫妇双亡,功绩侯府与梁太师府再没有丝毫关系,功绩侯府再投效别的皇子,也在情理之中。
楚若烟摇头道:“我素知四殿下的为人,他做不出这等事!纵然万雄杰向他投效,也必然是除掉万雄志之后!”
耶律辰听她为耶律邯力辩,眸色微沉,向她定定凝视,慢慢道:“若烟,我知道你与几位皇兄都是自幼一同长大,有几分情谊,可是分辩善恶,岂能循私?”
我和他们再有情谊,又怎么比得上你?只是据实分辩几句,至于吃醋?
楚大小姐翻个白眼,叹气道:“九哥!我和他们纵有情谊,也还不至于不辩是非,四殿下为人多些心计,手段也未必光明,可是心肠却不至于狠毒至此!”
“嗯!”耶律辰听她句句剖析,倒不是一味回护耶律邯,轻轻点头,低声道,“若非四皇兄授意,那就是功绩侯自个儿的主意?”
虽说已知万雄杰兄弟失和,可是万雄志任怀城总兵这些年,兄弟二人还是相安无事。若说南疆一案事发,万雄杰杀弟自保令人心寒,可在这权势起伏的朝堂,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是说他为了利用万雄志的两个女儿,攀附皇室,为万氏一族辅路,就做出残害手足的事来,已不是令人心寒这么简单。
楚若烟咬唇,默然片刻,低声道:“功绩侯万雄杰,才智武功,均不及他弟弟一半,之所以袭爵,不过是因为他嫡长子的身份。我曾听过各府传言,说他兄弟失和,大多还是因万雄志不服他这个兄长而起。可是这许多年,他兄弟二人相安无事,还能一同牵扯到南疆一案,说明关系已较为缓和,怎么就突然如此狠毒,非要置万雄志于死地不可?”
本来南疆事发,万雄志已想到金蝉脱壳之计,寻一个与他身量相似之人,杀死在自己的床上,再将首级带去毁掉,总兵府以他被刺上报,人死债销,朝廷又岂会再追究功绩侯府?可是万雄杰却千方百计将他置于死地,首级丢回总兵府,令一桩本该是悬案的案子自破。
耶律辰听她替耶律邯辩完,又为万雄杰开脱,一时不明白她想说什么,扬眉道:“丫头,你在想什么?”
这丫头虽说机灵聪慧,可是她终究是在这上京城中长大,各府各宅都会有些交情,难免会有些香火之情。加之楚家父子将她保护的太好,便不会愿意相信人可以如此恶毒。
生而为人,本来心存善念是好,可是身在上京这虎狼窝里,如此善恶不分,岂不是危险?
哪知道他念头刚转,就见楚若烟摇头,也抬头与他定定对视,慢慢道:“九哥,我是说,万歆失节,已有大半年,功绩侯若存此心,当在朝廷议定选秀女之初动手。如今万雄志夫妇初丧,万家姐妹尚在热孝中,他虽设法将这二人塞入秀女名单,终究是令人猜忌。”
是啊,这件事与其说是功绩侯处心积虑,还不如说他是一时起意。
耶律辰点头道:“嗯,此事想来,有些仓促!你的意思,这并非万雄杰图谋?可是能做此事的,除了他,还能是谁?难不成是万大公子?”
可是,依他这两年对万征的了解,此人虽说心胸狭窄,也会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可是从与万庚相争一事可见,不止手段没有如此狠辣,怕也没有这个心智。
他的问话出口,就听楚大小姐慢慢道:“田!佳!宁!”一字一顿,极为坚定。
耶律辰悚然一惊,反问道:“田佳宁?”话出口,又瞬间沉默。
楚若烟点头道:“田佳宁与功绩侯府本来没有丝毫瓜葛,可是去年临江楼一事,她被我们反设计,不得不嫁给万征。随后,先是耶律修一案牵扯到梁太师府上,紧接着,南疆一案事发,她深知被我们查下去,功绩侯府必受牵连,便说服万雄杰,先下手为强,将万雄志夫妇除掉,永绝后患。”
这番话,本就是之前万雄志身亡时,查到的结果!
耶律辰点头。
楚若烟又道:“田佳宁素来自恃才貌,心比天高,纵不得已嫁给万征,也断断不会满足只等着许多年后做一个功绩侯夫人。更何况,功绩侯的爵位到万雄杰手上已是第二代,纵能传到万征手上,也已是第三代,三代之后,朝廷便会将爵位收回,那时她的儿孙,岂不是没有了荫封?”
耶律辰皱眉道:“朝廷封爵,世袭均是三代,除非这三代之中再有人立下过人的功绩,爵位才会沿袭,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
楚若烟点头道:“不错!可是田佳宁又岂会甘心?如今二皇子势败,万家再没有皇子可以依仗,这个时候,能攀附皇室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联姻!
送女儿进宫,或是送入各皇子的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