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皇帝对功绩侯府的回护,盖玉啸不禁皱眉,实想不透,这功绩侯府究竟有何功绩,能令皇帝如此回护。
耶律辰默思片刻,向盖玉啸道:“三哥去给宫里递个信儿罢,说我请旨,陪父皇用午膳!”
盖玉啸:“……”
你不是不急着进宫吗?
耶律辰却似没有瞧出他的心思,顾自又去瞧手里的折子。
盖玉啸无奈,只得退了出来,使人往宫里递消息请旨。
眼瞧着午时将近,宫里才传出口谕来,说是传钰王进宫用膳。
这是准了!
耶律辰应命,另换身衣裳,一路进宫,向御书房而来。
皇帝正一人瞧着棋谱下棋,见他跪拜,摆手命起,招手道:“你过来,瞧瞧这棋,如何才能打和?”
打和?
下棋之人,想的都是如何取胜,怎么他想的是打和?
耶律辰诧异,走到案边细瞧,却原来是一个珍珑棋局,棋势层叠,两边交锋各不相让,棋势极为凶险。只是在棋盘右侧,有一片小小的空白,是黑白双方所争之地,只有占了这里,才能立住全局,然后步步蚕食。
只是,皇帝要的是打和?
耶律辰凝神思索,见皇帝手里执着一枚白棋,自个儿便取一枚黑棋出来,在空白处落下一子,说道:“此处是为棋眼,只消做成活棋,先立于不败之地,随后再设法打和!”
皇帝道:“我们试试!”在他的棋旁,落下一子。
耶律辰点头,见他示意,谢过在对面坐下,跟着又落一子。
皇帝略做思索,再次落子。如此你一子我一子,刚刚下十几子,耶律辰但见自己步步求和,皇帝却步步进逼,不禁额头见汗,苦笑道:“父皇不是要这棋做和?”
皇帝淡笑道:“若是你想要和,旁人偏偏步步紧逼,要将你的生路全部封死,又当如何?”
耶律辰扬眉道:“自当绝地反击,难不成还坐以待毙?”话说完,再不多想,又落一子。
皇帝见他这一子奇峰突起,杀机毕现,一改方才温和的棋路,击案赞道:“都说钰王善于用兵,又不拘泥一格,如此瞧来,还当真不是妄言!”
耶律辰含笑道:“曾与儿臣一同出兵的,无非是楚家父子,几位公子断不敢在父皇面前说出此话,想来是上将军所言。只是这话由上将军说来,已是妄言,儿臣与上将军相比,不足万一,岂敢领受?”
皇帝微笑摇头道:“楚远?虽说他功勋卓著,是我苍辽数一数二的名将,可惜被他那宝贝女儿带坏,纵是赞你,也赞你生的丰神俊朗,与他家的丫头堪称绝配!”话说完,慢慢再落一子。
耶律辰:“……”
真的假的?
抬头看看皇帝,见他一双眸子落在棋盘上,脸上虽有浅浅笑意,方才的话却不似是说笑,看来竟是真的!
心中无奈,随着皇帝又落一子,才道:“若烟幼年失母,最得上将军怜惜,时时挂在心上,也是极寻常的事!”
皇帝点头道:“是啊,当年洛城姑母携女儿回京,舒家表妹那模样儿,立时将满上京城的佳丽全数压了下去,不知多少人为她神魂颠倒!”
耶律辰微笑道:“想来烟儿生的像她母亲!”
皇帝点头道:“生的是有几分相像,只是较她母亲少了几分温婉,却多出些伶俐!”
在这上京城中,伶俐些好!
钰王殿下暗语。
皇帝的思绪,似陷在回忆中,又再续道:“那时父皇要给舒表妹赐婚,洛城长公主却要她自个儿做主,哪知道,在许多公子之中,她偏就认定了楚远。”
那个时候的楚远,怕只是一名寻常的将军吧?
耶律辰暗想。
皇帝叹道:“我们都道,那样一个人儿,千挑万选,怎么就瞧上一个武夫?只怕楚远那小子不解风情,辜负了她。哪知道,那楚大将军与我们打架的时候从不手下留情,竟然是个情种,当真是将夫人捧上天的。”
可见她是极有眼光的!
耶律辰点头。
皇帝又是深深一叹,摇头道:“只是好景不长,楚丫头出世之后,她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不过两年就去了,那时候的楚远,像丢了魂儿一样,也幸好有个女儿伴在身侧。”
这些事,耶律辰倒是听旁人议过,微微勾唇,含笑道:“好在上将军虽然宠溺,却没有养成若烟娇纵的性子,也不枉父兄疼她一场!”
那丫头还不够娇纵?
皇帝听他夸赞楚若烟,抬头向他瞧去一眼,好笑摇头道:“那丫头虽说自幼失母,也是个有福的!楚家父子不必多说,你皇祖母念着和洛城长公主的情份,对就对她偏疼一些,又怜她没有了生母,就更多纵着些。如今换成钰王,也是拿她没法子的!”
纵有法子,那么一个丫头,谁又能忍心拘着她?
耶律辰微笑,见皇帝一子落定,举手正要落子,目光在棋盘上一望,不禁愣住,唤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