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脸色微沉,低声道:“方才那牧羊的老伯说,这里是泗河洲。”
泗河洲,有什么不对吗?
张信反应快些,迟疑问道:“楚大小姐,可有什么不妥?”
当然!
楚若烟瞪他一眼,又回头向帐门一望,确定帐外无人,才低声道:“临行之前,我瞧过三哥书房里的地形图,上京前往西北边疆,并不路过泗河洲!”
不路过泗河洲,那他们这是开往何处?
王宁一惊,连忙道:“难不成这大漠上方位难辩,大军走岔了方向?”
“你以为怡郡王是你?”楚大小姐冷笑。
耶律元迅可是在草原大漠中长大,他能走错路,这大漠还有什么人能走得出去?
张信脸色微变,连忙问道:“那依楚大小姐之见……”
楚若烟叹道:“这泗河洲已偏往西方,再走下去,怕是会开往西疆。”
这个时候,耶律元迅将大军开往西疆做什么?
王宁不解。
楚若烟又道:“虽说是在西疆道儿上,可是依我们的脚程和泗河洲离上京的距离,这几日,我们竟是走了许多弯路,也不似径直开往西疆!”
那又是在做什么?
张信、王宁二人互视一眼,眼底皆是迷惑!
“笨蛋!”楚大小姐揉揉额头,摇头道,“换句话说,这段日子,元迅带着我们在大漠上大兜圈子,既没有赶往西北边疆,也不打算前去西疆,只是藏在这大漠上罢了!”
将数万大军藏在大漠上?
这岂不是虚耗兵力?
张信、王宁二人越发糊涂。
这怡郡王究竟是要做什么?
或者说,皇帝要他做什么?
楚若烟双手托腮,思索片刻不得要领,摇头道:“凭他想做什么,我们无从知道,也无法阻止,只是如今他不是去西北边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跟着他在这大漠上闲晃!”
不能去西北边疆,又如何知道耶律辰的情况?
王宁大急,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张信忙道:“小人愿听楚大小姐示下!”
经过三里湾被楚大小姐相救,又见她安排布局摆脱田氏母女,心中对这小小少女已说不出的信服,此刻也懒得再动脑子,只听楚大小姐吩咐!
楚若烟向二人各自望去一眼,扬眉道:“你二人果真是要跟着我一同前往西北边疆?”
当然!
二人齐齐点头。
这段日子,只听各种消息传来,皆对自家王爷不利,可耶律辰自己却没有只言片语传回,留在京中的兄弟早已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否则,又怎么会听从楚大小姐调配,任由她冒险?
楚若烟见二人应的肯定,轻吁一口气,招手将二人唤到面前,俯耳低语。
张信、王宁二人听的连连点头,听她讲完,又将细节细问几回,这才辞出帐去,分头准备。
第二日一早,耶律元迅刚刚起身,外衣还不曾套上,就听帐外亲兵回报,跟着帘子一挑,楚大小姐径直闯了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噘着嘴撒娇道:“元迅哥哥,这几日赶路如此辛苦,你一向体恤将士,不如今日休整一日可好?”
自从跟着行军,楚大小姐可从来没喊过一声辛苦,今日怎么怕起辛苦了?
耶律元迅含笑道:“怎么,是昨夜不曾好生歇息?”
楚若烟摇头,向他凑近一些,指着自己的脸颊,皱眉道:“元迅哥哥你瞧,这几日在日头下行军,若烟的脸都干了许多,这里还晒出斑来,要如何去见九哥?”
耶律元迅垂眸下望,但见她脸颊如玉般透白,又哪里有什么色斑?更兼此刻贴他甚近,鼻端嗅到一缕幽幽的女儿体香,不禁心头突的一跳,连忙侧头相避,轻叹道:“今日纵然不走,明日总还要走的,你若嫌辛苦,我差一队亲兵送你回上京如何?”
这丫头鬼精灵的很,自己在大漠上兜圈子,瞒得了她一时,瞒不了一世,最好是她自个儿愿意回上京去。
“那可不成!”楚若烟摇头,轻哼道,“元迅哥哥,这里绿洲极大,还有牧民养羊,我们再歇一日,我多取些羊奶回来敷脸,可好?”
原来是为了取羊奶啊?
耶律元迅无奈,只得点头道:“既如此,那就在这里整兵一日罢!”
好在,自己不是真的赶往西北边疆,并不急着行军!
楚若烟见他答应,欢呼一声,转身向外奔去,一叠连声的唤道:“张信、王宁,你们多备几个水囊,跟我来!”
耶律元迅忙唤道:“若烟,用过膳再去罢!”追出几步,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忙折身回去披上长袍,等到追出大帐门口,却见楚大小姐已跃身上马,带着张信、王宁向营门奔去,只得扬声道,“若烟,莫要走远,早些回来!”
话喊出,听到楚大小姐头也不回的答应,片刻间就奔出营门,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