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辰又道:“方才帅旗之后的将旗,单书一个‘骆’字,可是将军姓氏?”
叛军主帅沉默片刻,终于道:“骆某败既败了,杀我便是,要想从骆某口中问出什么,断断不能!”
重伤之余,这话说的虽有气无力,可是语气果决,不容置疑。
楚远皱眉道:“瞧来,将军当是我苍辽人氏,你率兵为祸,令我苍辽江山动荡,百姓流离,竟不知错?”
叛军主帅听他言语责难,忍不住轻哼一声,咬牙道:“楚大将军出自世家旺族,身受朝廷之恩,自然要为朝廷说话,骆某可没有将军这般幸运!”
这是什么话?
众人相顾愕然。
楚若烟倒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愤懑,好奇猜测道:“将军一身功夫,纵不是生在世家旺族,纵只是一介小民,难不成还会受人欺凌不成?我父兄虽说出自世家,可是如今的功绩,可都是沙场上拼尽性命得来的,你倒不必不平!”
叛军主帅脸色微变,大声道:“沙场征战,自会流血,哪个又为这个不平?只是……只是……楚大将军出身高贵,又如何知道我等艰辛?”
楚远扬眉道:“将军不防说来听听!”
叛军主帅咬牙,默然片刻,终于摇头道:“成王败寇,如今多说又有何用?你们不杀我,那就绑我回去请功就是!何必多问?”
耶律辰慢慢道:“本王要知道,你的主子是谁?”
叛军主帅轻哼一声,摇头道:“骆某举兵,不过是想为自己争一番功业,又有谁能是骆某的主子?”
没有吗?
耶律辰向他凝视片刻,一字字问道:“骆将军,你可知道,若你只是被人利用,自可有改过的机会,若你便是贼首,勾结敌国,为祸江山,纵此刻不死,押回上京,也必然落一个明正典刑!”
叛军主帅咬牙道:“骆某举兵时,便已有备,不必多说!”
楚若麟忍不住道:“骆将军,堂堂男儿立身于世,纵不能报效朝廷,也不能为祸江山,你一步走错,又岂能将错就错?如今只要说出主使之人,我楚若麟可以一身功名向朝廷担保,保全将军性命!”
叛军主帅听他通名,向他望去一眼,问道:“你就是楚少将军,楚若麟?”
“是我!”楚若麟点头。
叛军主帅又再问道:“这几个月,藏在我军中的,便是你?”
“是我!”楚若麟再次点头,恳切道,“若麟亲见将军谋略,佩服之至!”
叛军主帅默然片刻,摇头道:“纵我如何,还是未能将你找出,少将军又何必出言讥讽?”
楚若麟忙道:“若麟此话出自至诚,岂有讥讽之意?将军不必见疑!只是若麟真心敬佩将军,但盼将军迷途知返!”
这两个月,他藏身敌营之中,不断与敌帅斗智斗勇,倒有些腥腥相惜之意,这话说的极为真诚。
叛军主帅又再沉默片刻,终于长叹道:“苍辽朝廷有少将军如此人物,我等又岂有不落败的道理?只是骆某受人之恩,大事不成,一死罢了,实不能向各位多说什么,还是押骆某回去罢!”
受人之恩?
也就是说,他的背后,果然有人!
楚远皱眉道:“骆将军,好男儿立身于世,当知大义为先,将军为一己的恩怨,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岂是男儿所为?”
叛军主帅摇头道:“骆某不过刁斗小民,并不知什么大义,将军不必多言!”
啧,这个人,还油盐不浸啊!
楚若烟挑挑眉,突然插口道:“旁的也倒罢了,将军家里,总有父母妻儿,将军泯不畏死,可曾想过他们?”
叛军主帅一默,眼底掠过一抹荒凉,慢慢摇头道:“骆某自幼无父无母,也不曾成家!”
楚若烟惋惜道:“将军如此人物,不想身世如此可怜!”
叛军主帅抿唇不语。
楚大小姐又再眨眼道:“纵不曾成家,将军总有心爱之人罢!你若一死,她又如何?”
所有的人:“……”
楚大小姐,你说话当真是三句不离风月!
叛军主帅神情漠然,摇头道:“骆某一生漂泊,居无定所,又何来心爱之人?”
楚若烟对旁人侧视的眸光视而不见,却慢悠悠的道:“哦,那青州府的姑娘,想来与将军并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