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不去(2 / 2)

这片胡杨林,便是当初自己与耶律辰假扮兄妹,计诱盗匪,被项海所率的强盗包围之地,此人向这里来,不过是寻一处歇息之处罢了。

楚若烟抬头,望望头顶的太阳,耸肩道:“这位大哥骑术精湛,不下于我,佩服!佩服!”

前一次,她和耶律辰假扮兄妹,跟着商队,直到黄昏才走到这片胡杨林,而此人却只用两个多时辰便到,足足较他们快了一倍。

虽说商队行路本就缓慢,可是今日却是两人共骑一匹马,虽说不至于黄昏才到,寻常总也要到午后。

楚大小姐对自己的骑术一向自负,这句话倒是语出真诚,可是听在那人耳中,却似是讥讽,轻哼一声,并不理她,下马的同时也一把将她抓下马来,冷声道:“楚大小姐说这一路,还是歇歇罢!”将她丢到树下,自个儿牵马去坐在另一棵树下。

楚若烟此刻才瞧见此人模样儿,但见他大约三十余岁年纪,生的修眉朗目,一袭黑衣衬出修长身形,竟然是个极出色的男子,先就有几分好感,“啧啧”两声,摇头道,“这位大哥是上京人?怎么不曾见过?”

这样出色的男子,若是见过一面,断没有不记得的道理!

男子向她望去一眼,却并不答话,自腰间拽下一只水囊抛来,自个儿仰靠在树上,目光穿过林子,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顾自出神。

楚若烟将水囊接住,见树下叠着几块石头,似是行脚之人歇息留下,便去坐了下来,侧头向那人望去一眼,打开水囊饮一口,悠悠的道:“钰王殿下是什么人,岂会受你胁迫?你若是想救什么人,倒不如和我说说,倒还可以商议!”说着话,悄悄留意那人神色。

那人眸子只是微微一动,却并不向她望来,更不说话。

楚若烟猜不出他心思,又接下去道:“当初就是在这片林子里,钰王以区区一千兵马,将上百强盗一网打尽。如今他握兵数万,你却只有一人,你猜你逃不逃得掉?”

就在这里?

那人心头一跳,转头向她望来。

当年钰王回京,剿匪是他立下的第一功,也由此顺利进入军中。虽说那一役被人交口称颂,却没有想到,就是在这片林子里!

楚若烟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浅笑道:“更何况,这里已深入大漠,你纵然救到人,又能逃往何处?苍梧古城被大军围困,自不必说,此刻孝康王府、安平郡王府必然都已知道我被人劫走,上京城怕也已是龙潭虎穴,你回不去!”

那人轻哼道:“谁说我要回上京!”

楚若烟微笑道:“你的主子还在上京,你如何能够不回去?”

“你说什么?”那人惊跳,望向她的目光顿时变的凌利。

“不是吗?”楚若烟对他杀人的目光却似浑然未觉,悠然道,“或者,你劫走我,只是为了将上京城的什么人调开,好有所作为!”

那人脸色骤沉,冷声道:“素闻楚大小姐伶牙利齿,只是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一字半句!”

“还用套吗?”楚若烟耸肩,挪挪身子,没骨头一样靠在树上,慢慢道,“这里往北,不过数十里,便是苍梧古城。那里,叛军被朝廷大军围困,你单凭一个我,自然不能令钰王退兵,却可以做一时牵制。”

那人闻言,微微抿唇,又将目光调开。

楚若烟接着道:“而在上京,明姐姐、贝姐姐知道我被劫,必然召集几府的亲兵追来漠上相救。只是你走的本就是商道,蹄印杂乱,纵然他们得知你向西逃走,也道你得手之后,必然是马不停蹄的疾驰,自然就一路追到泔河洲去。等到黄昏赶到泔河洲,查到我并不曾去过,再折兵回来,已是明日,你也早已离开这里,返回上京。”

那人轻哼,索性将眸子阖上,不再看她。

楚若烟挑眉,想一想又道:“还有,明姐姐她们得到我被劫的消息,第一时间自然是集结兵马来追,同时也会差人给钰王报讯,如此一来,不管是漠上的兵马,还是上京城中,都会有一阵纷乱!你们必然是要趁乱做些什么!”

那人哼道:“楚大小姐倒是瞧得起自个儿!”

“那当然!”楚大小姐对他言语中的讥讽丝毫不以为意,摸摸下巴道,“上京城几府的亲兵调动,街上虽说混乱,可是田立言虽说与我上将军府是姻亲,却素来不和,大理寺怕是做不了手脚,也就是说,你们不是要救四殿下!”

这几句话说的极为肯定,那人虽未睁眼,却身子微动,显出一些不安。

楚若烟瞧在眼里,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又再点头道:“是了!今日将我骗出将军府的二人眼生的紧,或者并不是大理寺的人,你们冒充大理寺的差役,一则是因为昨夜田立言与我曾有冲突,不易令我生疑,二则……你们是想嫁祸给他!”

她最后一句出口,那人的唇角抿的更紧一些,却仍不接口。

楚若烟又道:“我被劫的消息传入大军,钰王和我两个哥哥岂有不急的道理?你的目的……嗯,叛军被困多日,已至绝境,只要他们攻势略缓,叛军必然拼死做最后一击,虽说不能反败为胜,但在兵马的掩护下,一小队人突围而出,还是能够做到!”

那人听她一会儿上京,一会儿古城,东猜西猜,竟然渐渐接近真相,心中不安,皱眉斥道:“楚大小姐,你还是歇歇罢,若不然,休怪在下无礼!”

“无礼?”楚大小姐浅笑,扬眉道,“你将我擒住,又是害我吃土,又是将我当沙包丢来丢去,还不算无礼?”

那人:“……”

不该理这丫头。

侧过头去要待不理,却听身后不远传来一声野兽的低鸣:“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