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过前边连绵起伏的沙丘,已可看到古城残破的城墙,只是,原来空寂的古城,此一刻,鲜血四溅,呼号满地,已变成一片厮杀的战场。
耶律辰眸光骤寒,低声道:“若烟,你抱紧我,不要擅自下马!”话落,也不等她答,将她抱起反手放在身后。
“好!”楚若烟张手将他抱住,此刻已无心调笑,皱眉道,“九哥,叛军不是被困在古城里?怎么会冲出来?”
苍梧古城中有水却无食物,耶律辰设计将这些人困入苍梧古城,除去不愿他们散去祸及百姓,更多的是想收归朝廷所用,所以围困多日,并不曾太过紧逼。
可是眼前,分明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血战。
耶律辰摇头,无瑕解释,纵马向前方战场冲去,手中长剑举起,扬声喝道:“众将士,结阵!”
这一声喝,虽并不如何作势,可是沙场上双方都听的清清楚楚。
朝廷将士听到他的声音,都是一喜,欢呼道:“王爷回来了!”便有将领奉命约束部属,集结成阵。
只是此刻厮杀正自惨烈,要想结阵谈何容易?叛军见耶律辰赶回,心惊之余,齐声呐喊,向集结的将士冲去,刚刚聚起的几人又被迅速冲散,只能再次陷入厮杀。
耶律辰见情形竟然失控,暗暗心惊,纵骑而上,但见有将士遇险,便挺剑相助。厮杀中,纵目扫过整个战场,但见就在古城残破的城墙上,竖着叛军主帅的大旗,大旗下两队人马正在厮杀,并瞧不清是谁。
耶律辰再不多停,提缰向城墙下直冲。
虽说他只有随身的佩剑,可是此刻一团混战,双方都只盯着与自己激战中的对手,竟无人分身拦截,不过片刻便冲到旗下,挥剑格开一名叛将的长刀,向己方将领喝问:“叛军主帅呢?”
那将领一怔,摇头道:“不曾见到!”
耶律辰轻哼,抬头向城墙上立的大旗望去。
楚若烟坐在他的身后,将这一问一答听的清清楚楚,心中微动,突然大声道:“你们元帅早就逃了,你们这群傻子还在这里卖命!”
虽说是在混战中,虽说楚大小姐并没有什么内力,可是大多叛军正在拼命突围,这旗下人声倒不混杂,身周几名叛军听的真真切切,都是心头一震,各自互视一眼,迟疑之下,手中招式顿缓。
与他们对敌的朝廷将士见状大喜,立刻兵刃一紧,径取对手要害,却被耶律辰挥剑格开,朗声道:“叛军将士听了,你们主帅已逃,你等都是我苍辽大好男儿,又何苦为旁人送命?此刻放下兵器,我耶律辰代报朝廷,除去首恶,可免尔等死罪!”
他这一番话,朗朗而出,沙场上大多数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叛军将士只听到“主帅已逃”几字,已是一阵纷乱,顾不上对手,纷纷向这里望来。
这个时候,但见叛军中一人跃起,大声道:“兄弟们,钰王一向诡计多端,他将我们困在这古城里,岂会安着好心?今日我们不拼死杀出重围,再困两日,粮草用尽,岂不是成了他案板上的肥肉,任由宰割?”
是啊,从那日上京城外退兵,朝廷兵马就四周堵截,将叛军步步逼入这苍梧古城。虽然说,叛军暂得一处容身,但是兵马围困之下,也再难逃脱,今日好不容易得到一些空隙,再不拼力杀出,那就当真只能是坐以待毙!
众叛军闻言,立刻心头一凛,本已垂下的兵刃一紧,又再挥起,拼命冲杀。
混战再起,这一回,朝廷的将士纵想听命,可是激战之下,又如何能够停手,任耶律辰如何呼喝,竟然难控战局。
眼见这一场混战下去,双方又是两败俱伤的局面。而这路叛军本就是一盘散沙,此刻一意杀出重围逃命,纵斩断帅旗,擒住主帅,怕也不能奏效。
耶律辰暗暗咬牙,折身杀回,但逢双方厮杀,立时上前相助,长剑到处再不容情,不过片刻,便已有十数叛军倒地。
众叛军见他神勇,心惊之余,见他提马杀来,无不纷纷闪避。
楚若烟在他身后,虽说瞧不见前边的厮杀,但是耳听到前方呼喝,又见叛将纷纷向两侧走避,自然知道是钰王殿下大展神威,不由眉飞色舞,扬声赞道:“啧啧,九哥,你这一剑身姿曼妙,却又干净利索,好看!好看!”
耶律辰闻言,不禁好笑,微微摇头。
如此情形,旁的女子怕早已吓的神魂不定,这丫头倒好,竟然还有闲心欣赏他的身姿!
不远处,一名叛将见此情形,不禁暗暗咬牙,纵马后退,连声喝令,身边立刻有几人替他截去对手。叛将腾出手来引弓在手,嗖的一箭射去,箭之所指,不是钰王,却是他背后的少女。
那箭将至未至,楚若烟已惊觉不对,等发现那箭竟然是射向自己,惊呼一声,身体疾向后仰闪避,却也心知晚了一步,只盼避开要害,保一条小命儿。
虽在厮杀中,耶律辰仍留神身后,耳听楚大小姐一声低呼,跟着左侧风声骤起,不及回头,反手一剑,但听“当”的一声,一支精钢短箭已斜里激飞。
楚若烟虽然逃过一劫,却也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仰身坐起,咬牙骂道:“无耻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