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烟挑了挑唇角,定定向她注目,慢慢道:“在这后宫里,淑妃娘娘可说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如今沦为阶下囚,怎么连那条忠心的狗都不来了吗?怎么能任娘娘用这等劣质的胭脂水粉?”
季氏咬牙道:“若不是你,本宫岂会落到这一步!”
楚若烟淡淡道:“所以,你恨我!恨不能置我于死地,恨不能将整个上将军府铲除,是吗?”
“那又如何?”季氏冷哼。
“像当初对盖氏一样?”楚若烟紧接着问。
“什么?”季氏错愕。
楚若烟慢慢走过去,但见一侧的树下叠着几块青石,也不管干不干净,过去坐下,这才慢慢道:“钱贵人赐死,你看到我和三公主从她那里出来,便料到钱贵人有所托付。而钱贵人人之将死,旁的事也倒罢了,最放不下的,自然是四殿下!是吗?”
这是一个为母之心,她不过据理猜测,又岂有猜不到的道理?
季氏轻哼一声,并不接口。
楚若烟又道:“你深知,四殿下受耶律真所算,若有一日回朝,必然会报此构陷丧母之仇,所以,你不能让他活着,所以,便说出那番话来,阻止我为他奔走!”
季氏冷笑道:“在朝堂上,是七殿下句句将他逼入死路,如何就能算到六殿下的头上?”
楚若烟摇头道:“四殿下与七殿下虽有不和,可是若没有你们假造的证据,七殿下又如何有机会将四殿下逼到死路?”
季淑妃皱眉,轻哼道:“什么假造的证据?你莫信口胡言!”
楚若烟一字字道:“顾元忠心于你,为了你,也不知道做下多少恶事,他的两个侄子,你莫说你不知道!”
季氏脸色变幻,张了张嘴,想要否认,终究却道:“你纵知道又能如何?又有谁说过,太监的侄子不能投军,不能进宫做御前侍卫?”
当然能!
楚若烟冷笑道:“只是这两个侄子,一个谋刺当朝皇子,一个举兵谋反,倒不知道,他们是受何人所命!”
“你怀疑是六殿下?”季氏呼的一下站起,大声道,“楚若烟,你莫要凭空污蔑!”
“不是吗?”楚若烟勾唇,目光冷冷,向她注视,慢慢道,“淑妃娘娘,前一次,你言之凿凿,说我母亲死于元皇后和钱贵人之手,那我问你,如此隐秘之事,你如何知道?”
季氏冷笑道:“我自然知道!因为,那日若她们不动手,我便会动手!”
楚若烟眸光骤冷,死死盯着她道:“你是说,那日你也暗算我娘?”
季氏轻哼道:“盖氏得舒氏相助,不止嫁入王府,还顺利扶助皇上登基,争到那皇后之位。那日楚远又立下奇功,皇上岂有不封的道理?我们不除掉她,难不成等着楚远与盖氏一族联手?到那时,这满上京城的将门,还能剩得下谁?”
是啊,就是如今,盖氏一族消亡,剩下的上将军府,也是无人能缨其锋。若是盖氏一族还在,再联两府之力,那又是何等的声势?
季氏见她垂目思忖,轻叹一声,摇头道:“我们要除掉她,自然是怕更难对付盖氏。可是你可知道,更忌她的,却是盖皇后!”
“什么?”楚若烟皱眉。
这女人可不是疯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季氏道:“我们府里的人都知道,盖氏进京一个月便爬上了皇上的床,还珠胎暗结,却并不知道详细。这其间,知道她如何作为的,怕也只有将军夫人一人!”
楚若烟冷声道:“那也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季氏摇头道:“盖氏登临凤位,自然怕当初的事被人揭穿,借着你母亲身体病弱,便渐渐疏远,直到两年后,盖氏得知皇上有立储之心,而人选是长子,而非嫡子,急怒之下,便想弑君扶九殿下登位。”
“你说什么?”楚若烟吃惊。
她说的,可是当年那惊天一案!
季氏轻哼道:“盖氏想立九殿下为太子,皇上却想立嫡子为太子,盖氏起意弑君,借清河王府之力,扶九殿下登基,第一个顾忌的,便是上将军楚远!”
“皇室之争,为何牵扯上我楚家?”楚若烟咬牙。
“楚若烟,你身为楚远的女儿,岂不知道,皇上有难,他岂有不救的道理?有他在,盖氏的阴谋岂能得逞?”季氏冷笑。
“所以呢?”楚若烟冷声问,但觉一颗心怦怦直跳。
虽不知道这女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她来到这个时空时,皇长子耶律基就已经是太子。
季氏冷笑道:“谁不知道,将军夫人是楚大将军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物,只要她一死,楚大将军伤心之下,怕再也无心理会朝堂!到那时,盖氏弑君夺位,还有何人能阻?”
所以,舒氏身亡,是盖皇后所为?
楚若烟只觉胸口闷堵,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就听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道:“贱人,你胆敢信口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