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直入大理寺,楚若烟听到车外回禀,不急不慌的下车,抬头望去,但见大门内是一处平展的庭院,并不甚大,另一端便是大理寺的大堂。大堂正门大开,门前平台之下只有九级石阶,不由微微扬眉,含笑道:“怎么许多皇室宗亲、王公大臣都怕这大理寺,我瞧着,还不如京尹司的衙门来的威风!”
大理寺众臣:“……”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莫说旁的,大理寺少卿便是当朝二品,岂是京兆尹那区区四品可比?
只是,楚大小姐素来是个眼里没什么人的,众人听她出言讥讽,也权当没有听到。只有白哲,此刻没有上将军府那许多亲兵、护院在侧,腰杆立时挺了起来,冷笑道:“楚大小姐,这大理寺可是上审皇室宗亲,下审王公大臣的地方,京尹司如何相比?”
“是吗?”楚若烟耸肩,倒像是第一次听说,长叹道,“这皇室宗亲、王公大臣的案子,怕往前几十年都没有一出,前次倒是有过几桩,可也没有轮到大理寺,可见不过是个摆设。”
前几次,一次是二皇子耶律修在宫中杀人,另一次,就是四皇子耶律邯主使西北边疆叛乱一案。这两桩案子没等到发往大理寺,便都在御前处置。
楚大小姐一针见血,大理寺众人顿时哑然,连白哲也一时说不出话来,瞅着她直翻白眼。
难怪这楚大小姐得一个女混世魔王的称号,还当真是个难缠的人物!
楚家的人落入大理寺的手里,而且还是楚远最宝贝的楚大小姐!
田立言从白哲等人去后,便说不出的兴奋,专程坐在大理寺的大堂上等着。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这一行人进了大理寺大门,却不见人进来,只听到楚大小姐对着大理寺评头论足,不禁心中暗怒,咳一声,即刻命人提那丫头进来。
楚大小姐倒不用人去提,听到里边传话,顺顺当当跟着进来,见田立言端然稳坐,含笑见礼,向他打量几眼,点头道:“嗯!田家舅舅穿上这身儿官服,倒是威风的紧!”
你又不是没见过?
田立言轻哼一声,冷声道:“楚大小姐,这里是大理寺大堂,一切以国法为重,楚大小姐还是唤本官官职的好!”
啧啧,说你威风,你还抖上了!
楚大小姐暗翻一个白眼,脸上却笑意不减,点头道:“田家舅舅说的是,是若烟失言!”
还田家舅舅……
只是这个称呼,她虽未加重语气,可听在旁人耳中,却立时想到楚、田两家的关系,更令人想到,她并非如今的将军夫人田氏所出!
田立言听她浑不以自己的话为意,暗暗咬牙,也只能当作未曾听到,径直切入正题,说道:“楚大小姐,今日一早,冷宫上报季氏身亡。有人瞧见,昨日你曾往冷宫与季氏争执,可是真的?”
将季氏身亡和她与季氏争执说在一起,便是暗示这两件事有必然的联系。
奸诈!
楚若烟心中暗骂,唇角的笑意却没有一分稍减,不答反问:“有人瞧见?不知是何人瞧见?如何瞧见?又瞧见我和季氏争执何事?”
田立言皱眉道:“楚大小姐,你且答是或不是便是!”
这是在审你,你倒反来问我!
楚若烟听他语气严厉,耸肩道:“是田大人说季氏身亡,若烟却并不曾见到,问我做什么?”
哪个说你见到了?
田立言冷哼道:“这么说,楚大小姐承认,昨日前往冷宫,与季氏争执?”
楚若烟摇头道:“我与季氏虽说有些旧怨,可是她已受到惩处,我又何必与她争执?”
“楚大小姐!”田立言冷笑,“本官已经查过,昨日你一早伴昭和郡主进宫,先往储秀宫,再往长寿宫,其间都有三公主和昭和郡主相伴。可是午时之后,你们出长寿宫,你便与她二人分道,却在申时才出宫门,这其间一个多时辰,你去了何处?”
查的还挺详细!
楚若烟耸肩道:“若烟不过是为御花园中的景致吸引,见时辰尚早,随处走走,走去冷宫也未可知!”
谁随处走走就走去冷宫?
田立言听她大绕弯子,咬牙怒道:“原来楚大小姐是在消遣本官!”
“不敢!”楚若烟摇头,“只是季氏身亡一案,田大人既然疑到若烟身上,便当仔细将案情说个清楚,若烟才能分辩。可是田大人一来,便要若烟承认去过冷宫与季氏争执,旁的话竟然不提,那若烟承认去过冷宫,田大人岂不就要断章取义,径直将这人命官司冠到若烟头上?”
大理寺众人:“……”
楚大小姐好利的一张嘴!
田立言:“……”
你如何知道我心中所想?
只是心思被她戳穿,又不能承认,心中转念,轻哼道:“楚大小姐既牵涉此案,本官说给你听也无防!”见楚大小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只得接着道,“是今日一早,尚膳监的小太监往冷宫送饭,哪知道门口叫几声不见人来,便只能进去,哪知道还没走到正殿大门,便见季氏倒在阶下,石阶一角鲜血已经凝固,季氏也已身亡。”
楚若烟听到这里,插口道:“尚膳监的小太监?田大人说的是身份低微的太监,还是年纪小的太监?”
年纪已长却身份低微的太监和年纪尚小的太监,都可以称为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