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求回来的时候说道:“郎君,合阳公主问咱们这里需不需要帮助。”
韩熠摇了摇头:“不,暂时不需要。”
小小一个桑曲县而已,他手下带着这么多人还搞不定?
只不过,他也是没想到带来的这支队伍,还没怎么跟敌人交手,就先清洗自己人了。
墨求回来之后,韩熠说道:“你带上两千人,拿着我的手令去给桑曲县驻军千将,让他来见我。”
桑曲县驻军其实一共才一千人,韩熠让墨求带上双倍人马,怕的就是桑曲县的驻军万一也跟桑曲县令同流合污了呢?
他相信颜徵对军队的控制力,但这种偏远地方就算是颜徵也未必会注意到的。
桑曲县令都投敌了,还有啥不可能发生的?
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
墨求带着人去了,不过还好,那位千将乖乖的跟着来了。
千将在路上的时候大概就听墨求说了什么,然后到了桑曲县城先看到的就是夯土路上的黑色血迹,那些血迹渗入土中,仿佛在昭示着这里刚刚发生过怎样惨烈的大战。
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千将更怂了,在见到韩熠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这人仿佛是天神下凡,哪怕坐在一个小坡木板屋中,也仿佛将那木板屋坐出了黄金殿的味道。
韩熠静静看着那名千将,他在等着千将行礼,结果没想到千将直接跪在他面前,不仅跪下了,还磕头。
只不过那磕头的架势感觉整个人都要匍匐在地上。
韩熠:……
这是生动形象的解释了什么叫五体投地啊。
“起来吧,你是军中将领,不必行这么大礼。”
在大秦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军人在面对文人高官行礼的时候,是不需要下跪的,他们需要跪的只有他们的王和军中比他们职衔更高的将领。
韩熠……韩熠这个情况有点特殊,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把自己归为哪一类。
说他是文臣吧,他手上掌握着数万人的军队。
说他是武将吧,他身上好像没啥军衔,哦,他当中书令之后,原本那个军衔也自动给撤了,因为配不上他的身份。
所以他干脆就不让这些人跪了,反正他也不需要从别人的跪拜之中寻找优越感。
结果那位千将却没起来,结结巴巴说道:“末将……末将参见晸悦公。”
韩熠一眼就看出来这货不起来不是因为尊敬,而是因为起不来,被吓的腿软了。
如果是以往他可能还会有心情安慰一下对方,不过他现在心情不好,干脆就让他跪着了直接问道:“桑曲县令的情况你可知道?”
千将立刻说道:“不不不……不知道,平日里我们都没什么往来,我对他了解不多,只是听说一些事情罢了。”
别说桑曲县令犯事儿,就算他没犯事,驻军跟当地官员交往密切也是大忌。
韩熠本来也不算太意外,就是想要敲打一下这里的驻军,并且回头让颜徵派人过来这里彻查一遍。
有些事情他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尤其是事关军队的。
并不是他不相信颜徵,而是担心会对颜徵的威信造成影响。
大秦的军队只听王的,那是所有人根深蒂固的认识,在这时候大家忽然发现还有一个人能够在军队肆意妄为,那么就会有其他人效仿,甚至会有人想为什么我不行?
这样容易造成乱象,动摇根基。
不过现在韩熠忽然有些感兴趣问道:“哦?你都听说过什么?说说。”
千将看韩熠似乎并不是想要杀了他的样子,便大着胆子说道:“我就是听这里的老百姓经常夸赞王县令,好像王县令经常帮他们,自己的俸禄都会拿出来救济穷苦一点的人家,甚至也会带头下地干活,他也是真的为了百姓做了很多事情,听说当初他还特地跑了一趟南边,不知道在谁的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才讨了一点稻米的秧苗过来说要带大家种稻子,因为那个值钱,从那之后桑曲县的老百姓生活才好了一些。”
韩熠坐在那里打量着县令的家,这里告诉了他什么叫家徒四壁。
如果从这些来看,这位县令是个好县令,但他为什么要通敌呢?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对或错,这一点韩熠很清楚,但是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遇到这种事情。
在国家大义面前,是不是这些都无足轻重?
如果是颜徵他们来回答的话,那肯定是的,甚至就算是韩熠都没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
但他还是有些遗憾,这样的好官,不能跟大秦一起走下去。
他点点头说道:“行了,回去管好你的兵,我会带人驻扎在这里直到朝廷派人过来。”
千将听后彻底老实了,什么小心思都不敢有,因为他想起了刚刚来时路上的那些黑色血迹。
千将退下之后,龙且回来了,他身上带着了零星血迹,整个人也与平日完全不同,透露出一股煞气。
他对着韩熠行礼说道:“主公,楚王和向彦都已经活捉,如何处置还请主公示下。”
韩熠沉吟半晌说道:“找个地方安置他们,注意一点,别折辱了他们。”
这两个人对他都有过善意,哪怕是向彦,也是真真切切教过他不少东西的。
冲着这一点韩熠就不会折磨他们,更何况楚王那是能跟颜徵平起平坐的人物,就算要做什么也只能颜徵下令才可以做。
龙且听后有些意外:“主公不见他们?”
韩熠摇了摇头:“暂时不见,桑曲县令呢?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