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雅琳盯着那张信笺,迟疑了好一会儿,眼眸又抬起看了看陆宴北,而后才伸手接过。
打开,她神情微微一震。
是阿爸的笔迹。
信有两页,多数话语都是叮嘱她日后不许再任性,要学会成熟稳重。
也讲到他同陆宴北的约定。
他一旦遇险,津南城交到陆宴北的手里,而陆宴北要迎娶她,保护贺家周全,免被仇人赶尽杀绝。
信中还说了,陆宴北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一定会一言九鼎,履行承诺,让她不要跟陆宴北为敌,一切听从陆宴北的安排。
贺雅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父亲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回荡,她泪如泉涌,跌坐在沙发上。
一时间,只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这才是真相……
原来,阿爸早就知道!
她太傻了,竟丝毫未察觉!
陆宴北皱着眉头,面色沉肃,朝苏黎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苏黎觑他一眼,微微摇头:“没事,就是扔了这些东西而已,没有伤到我。”
她转头用下颌点了点地上的一片狼藉。
“嗯。没事就好。”
陆宴北哪里在乎损坏的物件,只要他在乎的人没事就行。
哪怕贺大小姐为了宣泄,一把火将这房子烧了都无所谓。
沙发上,贺雅琳的泪水几乎把信笺湿透。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朦胧泪眼,哽咽地道:“陆宴北,是不是你……哄骗了我阿爸?”
她总觉得,一座城池,就这么拱手让给他,太便宜了!
——阿爸怎会如此信任他?
闻言,男人冷冷勾唇,似乎觉得这女人蠢傻的无可救药了。
“你父亲可不像你,这么好骗。”
“你——”被他轻飘飘地侮辱了句,贺雅琳又怒上心头,“我可听说了,论手段谋略,陆家那些子女加起来都不如你一根手指头!你骗我阿爸不是容易得很!”
陆宴北本就不是喜欢解释的人。
只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他不得不解释。
可没想到,这女人愚蠢至极!
耐心用尽,他索性懒得多说,面色森冷地丢了句:“你若是不信我,大可以现在就出去,在街上大喊——就说我欺骗了你阿爸,欺骗了你,说我跟你只是名誉夫妻,说我另有至爱——”
他眸光冷冷地盯着女人,故意刺激她。
苏黎听了这话,眉心紧蹙,下意识拉扯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这样。
毕竟,贺雅琳任性妄为是出了名的。
她没脑子,说不准一气之下真的这样做了!
现在,满城风雨还未停歇,如果这些话传出去,那对他可谓是雪上加霜。
陆宴北回头看了她一眼,用眼神安抚了下。
他算准了贺雅琳没有这个胆量。
“我现在正面临危机,如果你再道出我们的婚姻实情,我相信会有很多‘正义’之士站出来为你做主,为你们贺家伸冤。你若想报复我,这是最好的时机。”
“届时,我大不了离开津南,日后东山再起也不算难事。可没了我的护佑,你能在这仇敌环视的津南城立足?只怕我还没离开津南,你们贺家几十口人就成了阶下囚,刀下魂。”
贺雅琳盯着他,眸光剧烈摇曳。
他算准了,知道贺家如今无依无靠,只能依附于他,所以才这般放肆!
“贺雅琳,平心而论,督军夫人你做的不风光?这几个月,你挥霍无度,骄奢炫耀,比你父亲在世时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一切——是谁提供给你的?”
“一场交易而已,我做到这个份上,可谓对你仁至义尽了。”
苏黎又拉了拉他的手臂,示意他适可而止。
这些话,对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贺大小姐来说,可谓晴天霹雳,雪上加霜。
贺雅琳被打击的,整个人连腰都直不起来,只攥着那纸信笺,哭得肝肠寸断。
外面又有汽车赶到,苏黎吃惊地抬眸看去,只见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女快步进来。
定睛一看,从五官上轻易认出,应该是贺雅琳的母亲,贺督军的遗孀。
“陆督军……”贺夫人进门来,面色紧蹙,对陆宴北招呼了句。
陆宴北微微点头,视线转向沙发那边,“夫人把她带回去,好生安抚,事情缘由我已经同她解释清楚了,你多劝劝。”
陆宴北在得到消息时,便第一时间通知了贺夫人。
事情真相,贺夫人不久前也知晓了,只是女儿在国外,不方便告知。
可没想到,女儿一回来就被人利用了。
“是,陆督军,我带她回去,会好好安抚的。”
贺夫人应了句,走向沙发那边,挽起贺雅琳。
看到母亲,贺雅琳哭得越发伤心,“姆妈,这些你也知道吗?你跟阿爸都知道?就瞒着我是不是?”
贺夫人为难地道:“是我们把你宠坏了,太任性,我们怕你知道真相后不配合,坏了大事,这才瞒着你的。”
贺雅琳一听这话,越发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