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祝还是笑,笑完了才道,“大当家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乔安镇地处要塞,位于三国交汇处,各地往来商客众多,若没有大当家在乔安镇坐镇,商队还未入乔安,就已经被其他人洗劫一空,大当家跟其他土匪不一样,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在您手上还有条活路,落在别人手里,大约就被榨的一滴油水都不剩了,我想要回那车货不是白拿,我可以用钱来换。”
花弥生不知道李寄抢了周祝的什么东西,但他居然肯拿银子把东换回来,生意人不都是锱铢必较的吗?怎么他不是?原还以为是什么鸿门宴,没想到,只是来换东西的。
这对李寄来说手臂稳赚不赔的一件事,按说没那么难答应,可这句话慢条斯理的从周祝嘴里带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对李寄来说视同侮辱。周祝不怕他,甚至把他当做可以谈条件的能商量好脾气的人来讨价还价。
他脾气上来了,脸色阴郁,有种真被当成叫花子的感觉,手指扣着桌面,随时要发飙,“老子缺你那点儿银子?到了我山上的东西就是我的,往回要?这是什么道理?”
周祝再次强调,“不是要,是买。”
“老子又不是做生意的。”
大约是觉得跟他说不通,周祝无奈的看了眼花弥生,李寄下山带着她,想必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李寄不明事理,这稳赚不赔的买卖,若是价钱不满意,还可以再商量,何必这么固执。
花弥生讪讪调开视线,看她也没用,她又不当家,他还指望李寄能听她的是怎么着?
周祝沉默片刻,一脸为难,“大当家劫我一车苏丹绸在山上放着也是放着,并没有什么用,再者,那车苏丹绸是给我家里老夫人下葬用的,老夫人生前最爱苏丹绸,我原想送给她老人家尽尽孝,不想......那车东西留在山上恐怕晦气,还请大当家行个方便。”
李寄却笑了,“我做的是神憎鬼厌,百无禁忌的行当,无所谓什么晦气不晦气的,更不稀图什么好名声。”
李寄跟周祝之间的“鸿门宴”结束于李寄摔杯碎盏,拽着花弥生踹门愤愤而去伴随的一阵七零哐啷声中。
嘉山就在门外,听见动静进来,将周祝从一地狼藉中推出来,“答应了?”
周祝并不生气,用帕子擦掉衣服上溅上的几滴茶水,淡淡开口,“答应了就不是他了。”他自己摇着轮椅到窗边,看着李寄渐行渐远的背影,目光深邃而幽远,“他在山上称王称霸这么多年,像个驻守边防的野将军,声名在外,令人不敢来犯,盗亦有道,虽是土匪,可面子不小,以前或许还下山去抢,现在只要坐在山寨里,那些商客们自觉就把银子送上山买平安了,我这么做,他觉得失了面子,发火也是情理之中。”
方才他跟李寄说起山上的那批货,李寄似乎并不大清楚那车东西是什么,八成是抢回去之后发现是一车布,便没了兴趣,就闲置在那儿了,他原想按照布的市价翻两倍把钱给他,那姑娘在旁边算了一阵说划得来,可李寄脸色已经越来越差,抢了的东西再被人用两倍价买回去,这对李寄来说就是看不起他的侮辱。
虽然最后结果是不欢而散,但是知道李寄还没有动那车东西,周祝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不少,但总在李寄那儿放着迟早会出事,还得另想办法。
花弥生战战兢兢的跟在李寄身后,两个小尾巴一左一右,见大当家心情不好,这个戳戳那个,那个戳戳花弥生,用手比划着低声问,“大当家怎么了?”
说来话长,花弥生无奈的耸耸肩,怕多说多错,垂着头默默的跟在李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