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点点头,又叮嘱林福:“菜要清淡一些的。”
林福答好,转头便去安排人烧水做饭了。
余舒进到楼上雅房,刚倒了水在盆里洗手,两个侍婢小晴小蝶便端茶进来伺候。
房里备有衣物,余舒换上一双干净的棉布鞋子,衣服也没换,盘腿坐在短榻上剥香蕉吃,不大会儿小晴小蝶便从门口接了饭菜上桌,摆了三素两荤和一道菇子汤,还有一壶桂花酿。
薛睿穿着一身干净的柏蓝长衫走进来,见余舒正端着杯子喝酒,桌上的菜倒是没动一口,不免说道她:“正经吃饭的时候,怎么先喝起酒,不知伤脾胃吗?”
余舒闻言放下杯子,同他打哈哈“只喝了一杯,先压压惊,不然没有胃口吃饭。”
她无心一说,却叫薛睿心里一堵,在她身边坐下,瞧瞧她眼底下未退的浅浅淤青,暗怪自己马虎,只因她表现的太过正常,不似害怕的样子,他便一心琢磨这案子,倒忽略了她昨夜见到死人怎会不受惊吓,竟一句安慰话都没对她说。
这时候又不好再提,薛睿不动声色地执起酒壶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声道:“偶尔一次不为过。”
余舒挑了下眉毛,并不客气,拿起杯子和他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喂进口中,微微辛辣的甜味缓解了胸闷。
两杯酒下肚,她十分识趣,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地吃菜。
薛睿有意避开案情,主动问起赵慧得子的事,转移了余舒的心神,倒让她多吃了几口饭。
饭后,撤下盘盘碗碗,余舒看到门外夜幕已落,便对薛睿道:“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
怎想薛睿道:“不回了,我也在忘机楼住下。太史书苑这宗案子现在由我盯着,不时会有消息传来,回府去住不方便,白天我还要到太史书苑,正好与你同行。”
他这说法并无不妥,一副为了公事留下的样子,放在几天前,余舒一定不会多心,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明知道他惦记着自己,她少不了要多个心眼,嫌疑他和她一起住在忘机楼是有私心。
薛睿从容不迫地顶着余舒嫌疑的眼神,人畜无害地冲她微微一笑,站起身道:“我让人准备了热汤,你沐浴后早些休息吧,明晨见。”
“”
余舒眼瞅着薛睿离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装的倒挺真。”
用热乎乎的香汤洗去一身粘腻,余舒穿着宽松的棉袍子,靠在躺椅上让侍婢给她绞干头发,漫不经心地抛动着手心几枚铜钱,并不成卦。
“姑娘,您到床上歇息吧。”小蝶将余舒擦干的长发仔细梳通,拿缎带松松散散地扎起,免得她捂汗,也免得她睡乱。
“嗯,你们也下去休息。”余舒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铺好的床边坐下,摆手让两个侍婢去睡觉。
“是。”
小晴小蝶留下一盏灯在她床头,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忘机楼虽是酒客常聚之处,然而后院小楼只待贵客,平日少有人住,所以到了晚上,听不到什么杂音,安静的很。
余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合上眼,便总去想白天在女舍做的那个噩梦,心情不由地焦躁烦闷,隐隐有些不安。
躺着难受,她干脆挺身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罩了一件外衣,走出房门。
轻轻带上门,二楼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对面屋檐下点缀着几盏仕女灯,昏黄不明,春风夜里也吹得温柔,余舒站在栏杆处呼吸了几口气,只觉舒爽许多,望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合着衣襟走过去,打算上三楼天井透透气。
上了楼梯,转过墙角,余舒便看到几步外一排珠帘,却见帘后亮着烛火,一道修长的人影懒散地倚坐在围栏处,散发敞衣,一手勾着酒壶,仰头欲饮时,却撞见她的视线,两人同时惊讶地怔在那里。
“呵呵”帘后那人率先一笑,目光愉悦地闪烁了几下,站直了身形,抬起一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到这边来。
余舒哑然失笑,心情忽然好转,上前拨开珠帘:“大哥也睡不着么。”(未完待续)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