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总觉如芒在背,抬头望了一眼,方知为何,干咽了一口唾沫,看着眼前巍峨城门,深洞洞通往这大安朝心脏的道路,心跳不争气地加剧,又有一些沉甸甸的觉悟,她将来是要与谁作对。
她,真的可以抵抗吗?
还是说,会落得当年云华一样下场,不明不白的葬身在这块土地上。
余舒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当心脚下。”
耳边传来一声提醒,袖摆被人轻轻拖住了,余舒脚步猛地一顿,回过神来,才发现景尘不知几时落到了她的身后,再低头一看,脚下正有一块铜浇的立砖,突起半尺,险些绊倒她。
“...谢谢。”
景尘手在下一刻就松开了,这通道中段不见阳光,昏暗中,他深深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越过了前头。
这一小小插曲,并无人留意到,余舒收敛了心神,注意脚下,专心走路。
***
皇城三重门,一宫环一宫,过了承天门,就是外朝。
每日早朝就在太和殿,五品以上京官皆熟道路。再向左侧,乃是清平宫,为节日宴会之所,再往右侧,乃是丰庆宫,为举行盛典之所。
七月水陆大会,正在丰庆宫中举行。
宫殿之上,可以容纳千人,鸿柱拱天,窗檐斜飞,统有三百六十一扇天窗,日可有照阳,夜可览星辰。
这一次水陆大会,皇上下令突然,由司天监、礼部、内务府三方操办,紧锣密鼓地安排了下来。
今日殿上,红毯青帐,二百余座位,左右设列,皆是软席团蒲,长桌矮案方便落座。
司天监与一众易师被安排在西侧落座,东侧则是王公皇子、文武大臣,以及番邦来使座位。中道铺着金霞赤毡,通向北端玉阶,上有一张云龙金榻,乃是帝王宝座。
余舒他们最先被引入大殿,从上至下入席,她挨着景尘身后,坐在了第二排靠前一个位置。对面文臣武将纷纷落座,却没见到外邦来人。
余舒因为是迟到司天监,并未参与到这一次操办,所以不知详细,见状疑惑,就问坐在她后头的谢兰。
“今天来的,都有哪几国的使者?”
她对大安地理知之甚少,只道北有凶蛮的蒙古金人,西出玉门关有回疆部落,东边儿大概是有倭国和朝鲜王朝。
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据说来的有四五个小国,有东洲来的,也有从西海来的,有东瀛使节,高丽使节,琉球使节,安南国使节,还有暹罗使节。”谢兰倒比她打听的清楚。
余舒听说是这几国世界,差不多都能同五百年后对上号,心里就有了数。要说这当中她对哪一国来使更感兴趣,非是那东瀛倭国莫属了。
大安强盛三百年,甚比她所知正史上的明代,这个时期,尚是万邦来朝,无人敢惹的。就不知道那些后世侵犯中土的小国,眼下是个什么态度。
一面好奇,她一面打量四周,借这机会,记下了不少张生面孔。
朝臣与易师坐齐,大约一刻过后,就听门外远远传来了仪仗声——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起立,余舒望着门口,不多久,就听一阵人语由远而至,先是一抹明黄出现在大殿门口。
却是当今圣上,领着一群使节,游罢花园,进了丰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