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云华虽然没有让我看《玄女六壬书》,但他告诉我一件事——”余舒对着景尘郑重地说:
“大提点没有对你说实话,大安祸子若逢破命人是男子,则当杀,若逢破命人是女子,并不是要两人成婚生子才是破解之法。”
闻言,薛睿面上闪过一抹惊喜,景尘愣了愣,喃喃道:“是吗?”
余舒不想打击他,但明确地告诉他这件事很有必要,免得他一直觉得只要她答应和他和好如初,再成亲生子就能救天下了。
景尘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但见余舒一副卸下包袱的轻松样子,到嘴边的疑问就说不出口了——
她怎么肯定他爹说的就是真的,她没有亲眼看到《玄女六壬书》不是吗?
下一刻,他便为自己的疑心而暗暗羞愧,他当初不曾怀疑过大提点的一面之词,却要怀疑他的亲生父亲吗?
余舒转过头去,不去看景尘落寞的神情,朝两眼藏笑的薛睿眨眨眼睛,两人默契地认同了这个好消息。
他们说了这半晌的话,外面天色早就暗了,那些跟着他们过河的死士却始终不见踪影,可见云华在这密林中布下的迷踪阵法,真不是好闯的,若不是薛睿和景尘跟着赵小竹来回走过一遍,恐怕这会儿也和他们一样,被困在外面兜圈子呢。
薛睿点亮屋中灯盏,同景尘余舒商量等他们回去后要怎么向皇上那边交待。
三人意见几乎一致,在余舒的接连洗脑下,景尘早不复当初对兆庆帝和大提点的信任,对于薛睿提议隐瞒他们见过云华这件事,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他们套好了话,景尘才起身到外面去找那群迷路的死士,薛睿和余舒留下来,找找厨房里有什么可以果腹的,今晚是回不去了,要在这里多宿一夜。
薛睿对余舒的话尚存许多疑点,却没挑在这个时候仔细盘问她。
厨房里还有些昨晚剩下的菜,几个硬面馒头,余舒隔水蒸了,秋天凉爽,吃了倒不会坏肚子。
不过这点分量勉强只够他们和景尘三个人下肚,于是等到景尘领着几个迷路的死士回来,余舒果断地假装没有看到那些身形狼狈的蒙面人,招呼景尘进屋吃饭。
......
这一夜余舒居然睡了个好觉,多半要谢云华给她指了一条明路——《玄女六壬书》这个大杀器在他身上,她下一步只要努力帮他找儿子就对了。
云华虽然是迷晕她之后悄悄走的,但是在这之前,他留给了她联络他的特殊方式,一如他所言,因为余舒是和他有着共同利害关系的“破命人”,他才敢如此信任她,向她透露这么多要命的秘密,取信于她。
云华对人心的拿捏,以及胆大周全的作风,让她不服都不行。
大师兄不愧为大师兄。
***
翌日,他们启程回京,回去的时候倒是不慌不忙了,路上不必快马加鞭,就在天黑之前刚好进了安陵城。
然后三人分道扬镳,景尘和薛睿先将余舒送回宝昌街,一个回了公主府,一个回了薛家大宅。
那群死士也都在进京之前销声匿迹,想必是回去复命了。
余舒回到家,先是痛痛快快泡了个热水澡,等她换身干净衣服出来,在前院做管事的周虎已经将陆鸿和徐青找了过来。
余舒在书房里见的他们,这两个带刀侍卫都是她亲自挑的,又让薛睿查过底细,堪当委任。
“说说,我离开这几天,有什么稀罕事吗?”
两人来的路上就打好了草稿,陆鸿先上前禀报:“别的倒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日我与旧时同僚喝酒,听说之前因为钦差无头案被禁足的宁王殿下,被圣上准许出门了,属下特意到宁王府大门前看了一眼,王府大门确实开了。”
余舒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洗香香的好心情瞬间飞了一半儿,只是没在底下人面前露出在意来,“嗯”了一声,又问徐青。
“司天监呢?”
徐青到底稚嫩些,抓了抓耳朵,踟蹰不敢言。
余舒瞪他一眼,“有什么说什么。”
徐青“嗖”地站直了,一骨碌道出来:“大人您与右令大人一起不见了几天,监内就有些传言,说是右令大人去给长公主上坟,大人您跟着一起去了,显是你们两个私定了终身,说不定好事近了。”
“......”余舒头上一排乌鸦飞过去,不管这狗屁流言是因为有人脑补过度,还是谁人刻意为之,都够给她添麻烦的。
排除了云华就是太史书苑命案的疑凶,还有一伙逆贼盯着她呢,这不是明晃晃给她拉仇恨呢!
“都谁嚼过我的舌根,你回去给我列个名单出来,一个不许漏了。”余舒阴测测道。
问完话,就让他们回去了。
徐青跟着陆鸿一起出了余府大门,这才紧张兮兮地拉着陆鸿小声问:“陆大哥,我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惹着大人不高兴了?”
陆鸿同情地看他一眼,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没事,你这是老实,应当的。”
所幸大人挑了这么个愣头青和他搭伴儿,不然他上哪儿找这么个顶缸的,大人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