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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回到府上,晚饭后叫来了周虎,询问过后,才知道这两天上门送礼的人又多了起来。只是因为府上有规矩,不许生人进门,不是逢年过节不随便收礼,那些送礼的就都吃了闭门羹。
周虎是个心思活的,见余舒问起来,就主动提到:“大人,这都年尾了,每天都有好几拨送年敬的,总拦着不是个法子,是不是可以开开门收礼了?”
这都腊月二十了,再没几天就是新年,没听说有几家关着门把送礼的往外撵的,也就余舒特立独行,不爱与人来往。
余舒道:“不急,再缓个两日,等祭灶那天开门迎客。你管严些,别叫门房香的臭的都放进来,明天我让鑫儿列个单子,你拿着看好,凡在上头有名的人家,一个都不许放进来,回头出了岔子,我拿你是问。”
周虎应诺。
他走后,赵慧那边打发人来请她,说的也是年礼的事。白天余舒总不得闲,赵慧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才叫她来看礼单。
贺家在京城原本是没几门亲戚朋友,但贺芳芝的医馆开了快一年,总要结识一些朋友,人情来往不能免俗。
余舒这边也有几位要孝敬的上司,就不算景尘,她头顶上还有四五位大人,平时疏忽就罢了,这年敬一定得有。
好在她现在财大气粗,备几份厚礼不在话下,另外算上几个交好的同辈,不论是辛六或是夏江敏,辛府得多送一份,敬王府上也得多送一份。除此之外,还有太史书苑教导过她的几位院士,方子敬和司马葵,都不能薄了。
最后的,就是不情愿也得送的,譬如宁王府。
半个月前她就把银钱交到赵慧手上,指派了林儿过来给她打下手,早早罗列了礼单,准备齐全。
光是余舒这一头就用掉了五千两还多,这还不算从她的小库房里拉出来的那些,赵慧一个劲儿地替她心疼。
“得亏你别处有些进项,不然上哪儿筹钱去送礼,一年也就千八百两的俸禄,平日里都喝西北风么。”
余舒安慰她道:“都是当花的银子,吝啬不了。我还好有地方送礼,您不知道多少人挤破头想往上面送礼,都寻不着门路么。您笑笑,过两天咱们家大门一开,来给我送礼的人更多,到时候都给您过目,您先紧着好的挑。”
赵慧绷不住笑了,轻拍她一下,嗔道:“我还能贪了你的东西。”一笔带过,又聊起开春裁的新衣裳。
“上回你舅舅送来那些皮子,叫你挑你又不挑,我就自作主张留了两条狐狸皮给你做了帔子,一条火红的,一条银灰的好配衣裳,余下几块染了色的裘绒,我又亲手给你缀了一件袄,放着天暖和一些就能穿,过两天收拾好了你千万要试试,不合身还来得及改。”
帔子就相当于是披肩,短短一条不带袖子,前后通用珍珠坠角,拢在胸前拿宝石或是玉环系扣,用毛皮做成既保暖又显腰身,京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爱这样穿法,要是没两件大毛料子的帔衣,都不好意思出门见客。
说完衣裳又说首饰:“你不爱戴那些零零碎碎的,我就没多置办,也就上个月薛大公子送来两盒珍珠宝石,我瞧着颜色极好,便托你舅舅找了金匠镶了两套头面给你,一套是珍珠的,一套是翡翠的,花样简单大方,你别又不戴,放着积灰。”
说着就让丫鬟进屋拿了两只一模式样的漆盒出来,双手递给她瞧。
余舒这就纳闷了,抽开来看,满目地流光溢色,玉透亮,珠带彩,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好东西。
“我大哥几时送了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赵慧也是一愣,随即拍拍额头,“是我忙昏头忘了跟你说,就是一个月前,京里不都谣传薛大公子是避祸去了吗,后来他不是回来了,就是他刚回来没多久叫人送来的,那个跑腿儿的小厮我还记得长什么样的,眼睛大大的,瞧着贼精。”
薛睿让人把东西直接送到赵慧手上,说是孝敬赵慧这个长辈的,但人走了之后,赵慧打开盒子一看,立马就猜到人家是客气话,那些拇指粗的粉珠子银珠子,五颜六色的宝石坠子戒面,哪里是给她这把年纪的妇人用的。
大概是薛睿和余舒在人前装得像,赵慧根本就没有怀疑他们两个有什么私情,只当是义结金兰的兄妹。
“余下那些我先给你收着,”赵慧瞪她一眼,“给你放着都白搭了,开了春我再给琢磨些别的样式,慢慢儿攒嫁妆吧。”
余舒看看赵慧脸色,就知道她没多想,心里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郁闷——她和薛睿要想光明正大地做一对有情人,只怕要等到这大安朝亡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