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丽腼腆地点头,对韩澈恭敬地点了个头,“是。”
她抬头,对上沈夏,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都咽了回去,眼里只剩下雾水。
沈夏纳闷,不知道胡丽为什么无端哭了起来。
韩澈拉了拉沈夏,“咱们进去说吧。胡阿姨,您也进来吧?”
陆家的客厅,沈夏坐在崭新的沙发上,有着极其的陌生感,她的手轻触在真皮沙发的表面,想着五年前,陆恒曾经就坐在她对面,反对她和陆云卿在一起。
她曾想过无数次,如果那时候陆恒反对地再激烈些,她和陆云卿,是不是就没了之后的爱恨纠葛?
两名佣人端上咖啡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小姐,您的咖啡。”
“谢谢。”沈夏点了点头,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韩澈,又看了眼旁边坐到的胡丽。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事和胡丽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纳闷的事,自己的身世,会和陆云卿的生母有什么关系?
韩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将杯子重重放下后,双手紧扣住,放在了茶几上,他身子前倾,朝着胡丽,“胡阿姨,事情的真相现在可以告诉夏夏了。”
胡丽一听韩澈的话,手抖了一下,原本手里拿到好好的调羹,也哐当一声,落在了茶几上。
她不确定地看向韩澈,似乎还在犹豫。
“这事您瞒不了一辈子,我知道您一直很愧疚。”韩澈依旧在循循善诱着。
胡丽终于松了口气,却不敢看沈夏,手颤颤巍巍地拿起了勺子,将勺子放回了碟子上。
“三十几年前,我还只是陆家的一名佣人,当时因为和夫人差不多时间怀上,所以请了几个月的产假,但就是在我怀孕的那段时间,我的丈夫却因为工商意外死亡……”胡丽说到自己丈夫的时候,泪水忍不住就落了下来,她拿手背擦着,声音有些哽咽,“可让人气愤的是,厂长不仅不陪钱,还把顶着大肚子的我赶了出去。当时我找过很多地方求助,可都是求助无门。丈夫不在了,也没有赔偿抚恤金,怀着大肚子的我也不能工作,当时生活拮据地很,幸好夫人瞧我可怜,给我几千块钱,当时我真的是感激万分,并许诺这辈子做牛做马都可以。那时候,我真的把夫人当做我的恩人,并且已经做好了给陆家当一辈子佣人的打算。可是我万万没想到,那笔钱却有下文,几个月后,夫人生下了个女婴,当时小韩抱过来竟然说要跟我的儿子互换,如果不换,那几千块要连本带息地还,并且我以后别想再呆在陆家。”
说到这里,胡丽哭得很厉害。
三十年前的事,沈夏隐约能猜到是杨徽敏用了手段逼迫胡丽就范,但是她没想到其中的曲折这么令人发指。
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胡丽,宽慰道:“说真的,我挺同情你的遭遇的。”
胡丽微微抬头,看着沈夏的双眸时,目光却闪烁地厉害。她接过沈夏递来的纸巾,胡乱擦了擦脸,又接着道:“我走投无路,又加上云卿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夫人向我允诺,只要云卿跟了她,就会过上大少爷般的生活,如果跟着我,只能一辈子做个穷小子。说真的,我当时真的是心动了,狠下心就把云卿抱给了夫人,把她的孩子抱了回来。我记得那天是个大雨天,刚做完月子不久的我抱着女婴回家,那时候夫人还会给我送些补品来让我好好调理身体,那时候我对夫人仍旧还是感激的。直到后来,我带着那个女婴重新回到陆家的时候,却得来的是夫人和韩管家的百般刁难,她们利用各种借口,故意栽赃陷害我,把我赶了出去,临走的时候给我丢了一笔钱,让我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要出现在老爷面前,因为她不想老爷知道云卿不是他的亲生子。当时我很绝望,抱着女婴回到了我的出租房。后来一个偶然,让我知道了一件事,原来夫人早就照过b超,知道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她早就打定了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当时还带着我去医院做检查,说是为我好,原来只是想确定我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那个年代,国家对b超结果管地没那么严,塞几个钱给医生,还是能知道孩子性别的。我不知道那本就是个阴谋,因为我丈夫工作的那家厂子,就是陆家分公司管辖的工厂!我的丈夫是夫人害死的!她设计了这一切!所以我要报复!我把她的女儿随便丢在了垃圾堆里,跟我妹妹借了她的孩子……”
到最后,胡丽已经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至始至终,沈夏和韩澈都是耐心地听着,但是听到了最后,沈夏已经听出了些许端倪。
她的右眉挑了挑,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个被丢掉的女婴,现在姓沈?”
胡丽捂着脸拼命地点着头,在沈夏错愕惊恐不可置信的时候,旁边的女人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牢牢地抓住了沈夏双脚的裤子。
“小姐,是我对不起你!你才是陆家真真正正嫡亲的血脉,你的父亲是陆恒,你的母亲是杨徽敏啊!”胡丽脸上地泪珠像断了线地珠子沿着脸颊流下,说完这句话后,她的脑袋死死地贴着地面,给沈夏道歉。
只是沈夏,却半晌都没有反应,这一切,就像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