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揉着太阳穴呼出一口气,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他有气无力地应答着:“那你找到什么感觉了吗?”
“什么感觉?”警惕的反问。
“看小说的感觉。”
“哦,这个。说实话没怎么……就是有个驯化的概念,很有趣。”他往回翻了几页,用手指着段落沉声念起来,“对我来说,你无非是个孩子,和其他成千上万个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无非是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只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驯化了我,那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杜彧耷拉着眼皮静静听着,直到他念完才轻轻开口:“你想表达什么?”
“与其说是表达,倒不如说是种困惑。”他合上书本,“人与狐狸的关系我是明白的,但人与人之间可以驯化吗?”
杜彧沉默了半晌,似乎是还没从梦里回过神来,好半天才回道:“这个就需要你自己想了。”
他边说边从床头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五十,头痛得愈发厉害了。自己是怎么在昨晚那么紧急的情况下睡着的?
后来陆寅柯还说了什么?
“你昨晚……”想到这里他扭头看向陆寅柯,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儿,只用手背疲惫地抵起了额头,“……昨晚洗澡了吗?”
“洗了呀,都怪你不肯帮我,我还滑了一跤,现在屁股上还青着一块呢!你看看!”他把书扔在床头,作势就要拉下内裤的松紧带。
杜彧见状,赶忙厌烦地挥起手,周身气压低得肉眼可见,“滚滚滚,那别吃了,我要回去了。”
“别啊别啊,”陆寅柯立刻正坐起来,及时止了损,“既然没吃到你的面,不如我带你去我常吃的那家店吧?”
“就作为昨天晚上麻烦你的补偿,”他乖巧地眨了眨眼,“不贵,我请你。”
陆寅柯就像是个对幼童放不下心的家长一般,不但陪伴了杜彧起床,甚至连漱口杯都满水以待了。新牙刷上的牙膏带着闪闪发光的亮片,在灯光下晶莹剔透得像果冻,一切都早有预谋似的。
直至坐上雕花木椅,杜彧都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拽进了车里。
这是家小店,颇有江南烟雨的隽秀。
入门的木屏风上雕着龙凤呈祥,凤尾长长地拖下来,顺着圆形框架从容地拐过一个弯。凤眸犀利地望进对面神龙的眼里,柔软又坚硬的羽毛却和盔甲一般的鳞片嵌合着,刚柔并济得奇妙又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