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头却说道：“其实，这田地你拿不着也没事，你可以拿你儿女抵债啊，他们是你生的，生死还不是你说了算。”

邓四指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他立刻冲邓大嫂嚷道：“闺女呢，还不赶快拖出来，让他们带走！还债！”

邓大嫂一脸惊恐：“不成，闺女还小，怎么能还债！”这个赌鬼，竟然想拿儿女还债！

邓大嫂赶紧看着李头道：“你把他带走，快带去，让他自个抵，别祸害其他人了，你们带他走啊！”

邓老娘听到这话，对着邓大嫂的脸就是一巴掌，她骂道：“带谁走？你说带谁走？”

邓四指见媳妇不听话，忙对邓老娘说道：“娘，娘，快将杏儿带出来，让他们过杏儿走，杏儿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的，还不是泼出去的水，还不如让他们带走还债呢，起码能救我的命啊！”邓四指只说女儿，却是一个字都不提儿子，他可不想让这些人知道他还有儿子，儿子是命根子，也得死劲捂着才是。

邓老娘略想了一下就同意了邓四通的话，丫头片子，还是个隔代的孙女，自然是不如儿子的。

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去了杏儿的屋子，杏儿十五岁，比小露还大一岁呢，杏儿早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可她不敢出来，她还将门从里面栓了起来。

邓老娘发现门打不开，便拍门道：“杏儿，快将门打开，奶奶找你有急事。”

杏儿缩在床角，抱着腿一言不发。

邓老娘还要外面喊着：“杏儿，杏儿。”

邓大嫂跑过来，冲屋里喊道：“杏儿，不要开门，你奶奶想把你拉去卖，可得把门关好。”

邓大嫂话音未落，邓老娘对着她又是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邓老娘怒道：“你知道啥，是四指重要还是杏儿重要你难道分不清吗？就拉将杏儿卖了，到时候你跟四指接着再生个闺女不就成了，你这个死没用的，是不是想看着四指去死啊！”

李头看着邓老娘跟邓大嫂去门边，心里有些吃惊，竟然不是院里的那个？

屋里的那个生得咋样还没看呢，抵不抵得上五十两那还是两说，于是李头的脸又阴了下来，这可不成，他略思索了一番，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既然这样，就把两个一齐带走不就成了吗？

上等的丫环，可不止五十两，再者，或是身段生得好，脸生得好，卖给大富户人家作小妾，或是卖到青楼，那可不只两位数啊，开口价都是三位数呢！

对！

就这样。

李头心里暗暗高兴了起来，他带的人多，可是将人统统都押回去。

邓老娘不耐烦跟邓大嫂扯，既然门打不开，那不是还有窗户吗，杏儿住的房间是最破的，窗户上的油纸都破了，邓老娘把窗架往上一提，那窗户就起来了，邓大嫂见状，她飞快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邓老娘，死活不让邓老娘爬窗户。

邓四指见状，气得破口大骂：“你这死娘们，是恨不得我死是吧！”

他说完，又赔着笑对李头说道：“他们娘们就是磨磨蹭蹭的，李头，要不你放了我，让我自个去吧。”

李头点了点头。

周围的大汉一下松开了邓四指，邓四指慢慢的走了过去，然后，他拔腿就往院外跑去！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邓四指别的不行，跑起来倒是特别快，等李头反应过来，他已经窜出去老远了，李头眼眶崩裂，大吼道：“快去将人给我抓回来！”

他说完，又加了一句：“记得要跑得快的！”

邓四通一跑，李头的气没处撒，他的嘴往下撇着。

过了一会儿，那追人的垂头丧气的回来了，他们低着头说道：“那死子跑得飞快，一会就不见人影了，头，我们转了几圈都没找着人，要不，再派几个兄弟，一道要村里找找？”

李头听了这话，眼睛里像是淬了毒一样看向邓家人，他咬牙切齿道：“不用了，直接将邓家人全部给我抓起来，带到镇上去，若是邓四指不来，就将他家人全卖了，哼！”

邓家人慌了起来，连邓老爹都慌了，他喊道：“我们可是良民，你凭啥这样做，这事是邓四指做的，你找他去！”

李头因为邓四指逃跑的事，火气大着呢，邓老爹这么一喊，他的火气又上来了几分，他走到邓老爹的面前，对着邓老爹狠狠一脚踹去，嘴里骂道：“老东西，还有完没完了？子债父偿，没听过这句话吗？”

邓老爹被踹到了肚子，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如年纪了，被踹了之后抱着肚子半天爬不起来。

邓老娘见了，慌张的跑了过去，她吃力的将邓老爹扶了起来，“老头子，你没事吧？”

张大舅娘也跑了过来，不过她站得远，慢了一步，所以是邓老娘将人扶起来之后她才过来的，她也帮着邓老娘一道将邓老爹扶到了椅子上。

李头慢慢的走了过来，

邓老娘见到他，心里害怕，可是嘴上却说道：“我们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拉出去也没人要啊，别人还担心我们死在他们家呢，你行行好，就饶了我们吧。”对邓老娘来说，老头子比儿子更重要。

李头冷笑一声：“不把你们带走，你那好儿子怎么出来？”

邓老娘闻言，却是哭道：“就算他来了没啥用啊，他又没有银子，就算砍了他，他的血肉又卖不了钱，还不是亏本！你刚才不是说过用女娃抵债吗，你将杏带去吧，她就在屋里，那门栓不牢靠，你们将门一踹那门就能开，你们去抓人吧，带走，带走，可别再来我们家找人了！”

说实话，舍掉一个听话的孙女，邓老娘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若能用一个孙女换全家的性命，她也就无所谓了。

李头轻哼一声：“一个闺女？刚才是一个闺女，现在一个闺女可不行，不是还有儿子吗，儿子呢？一道带走，不然，这一个我可是不依的。”

敢跑！

哼！

邓老娘哪里舍得将孙儿送出去，自然是吭吭哧哧道：“孙儿不在家，早就离家出走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邓大嫂见李头的那帮人去砸门，她又跑去拦，那群人对她可不客气，其中一人李头：“头，这个婆娘年纪还行，应该可以卖去当粗使婆子吧，也能抵上几两银子呢。”

“不管能不能卖，全部给我带走，还有这边的两个，一起抓起来，带走！”李头指着张大舅娘跟张小露说道。

张大舅娘听到这话，慌了神，她忙道：“我可不是邓家的人，你咋能抓我们？”

张小露也在一边说道：“对，我们可是姓张的，不是这里的人，娘，咱们回去吧，爹马上就过来接咱们了。”

“好，走走。”张大舅娘看着这一群粗野的汉子是真怕了，她拽着女儿就往外走，正在这时，李头挡在了她的面前，面带嘲意的说道：“不是这家的人？噢，那你们怎么出现这里，这可说不通啊？”

李头说完，又看向邓老娘，他慢慢说道：“这两位不是你家的人？若是用这两位年纪的换你们老两口，也不是不行。”

邓老娘一听这话，哪里还管张大舅娘，她一个劲的点头道：“这是我闺女跟外孙女，自然是我们家的人，你带走，只管带走！”

邓老娘说完又犹豫了一会，说道：“她们是张家村的人。”

张小露不可置信的看着邓老娘：“姥姥，我跟娘可是听说您病了这才来看您的啊！您怎么能这样？”

张大舅娘听到邓老娘的这话，心里一沉，嘴里一片苦涩，她忽然想起丈夫说是带了大夫就过来的，若是等一等，说不定能碰上。

她又瞧了瞧这些赌坊的人，有十几人呢，就算是碰上大明了，大胆也拦不下他们啊，说不定还会受伤呢，还是不要碰上的好。

张大舅娘似乎跟这些人讲道理：“我是嫁出去的闺女，自然不是邓家人，我闺女姓张，跟这边更是没有关系，我们不过是走亲戚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张大舅娘心里想着，以后邓家再出事，她可不敢来了。

李头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道：“将人都抓起来。”那边，撞门的也将门撞开了，两个大汉走了进去，直接将杏儿也拖了出来，杏儿一边挣扎一边大哭了起来。

李头瞧了一眼杏儿的长相，还行，不过还是比外面这位差一点。

李头说完，他的那些属下便将除了邓老娘邓老爹之类的人全部抓了起来，邓老娘扶着邓老爹去了屋里，她装作看不到她们。

没办法，这是命啊。

邓大嫂突然对着邓老娘哭道：“爹，娘，那地契是死的，我们可是活的，您就不能用那换我们的性命吗，等我们活了命，自然有法子再挣银子啊，到时候将地契赎回来，还不是一样的。”

杏儿也哭道：“爷爷，奶奶，救救我们娘俩吧……”

邓老娘跟邓老爹在屋里，一声不吭。

杏儿抱着邓大嫂哭道：“娘，要是大哥在就好了，大哥在就好了！”

邓大嫂听到这话，赶紧捂住杏儿的嘴，可不能再说了，若是让那些人听到这话，说不定又会使人将她儿子抓起来。

张小露焦急的看着门外，她爹怎么还不来啊！

张大舅娘紧紧的握着闺女的手，心里悔恨得不行，早知道这样，就不带闺女过来了，这样，连闺女都赔了进去。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娘竟是这样无情，她大哥竟是这样无耻。

张大舅娘还是不死心的对李头说道：“你这样将我们抓了去，等我相公他们来了，肯定不会饶过你们的。到时候他们去衙门报官，你们可吃不了兜着走的！”

李头冷冷一笑，他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来，递到张大舅娘的眼前，说道：“瞧瞧这手印，再瞧瞧这上面的字，这上面的指印是邓四指亲自按的，这纸上可写得清清楚楚，他的赌债由他家人一并还，这上面还写了你的名字呢，瞧瞧。”

张大舅娘跟张小露都不识字，听到这话都当了真，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这话是李头骗她们的。

张大舅娘梗着脖子说道：“我不信。”

李头冷淡道：“信也好，不信也罢，白纸黑字，这可作不了假。”

张大舅娘慌了，这可怎么办？

可怎么办啊？

李头的属下拽着四人走出了院子，邓家村的人都在看着热闹，却并不上前，他们可都瞧见了这些大汉，长得高大不说，面相还杀，谁家敢上去惹麻烦？

再说了，邓四指家因为欠了不少债，人缘可不算好。

他们见着这副样子，立刻就知道这肯定又是邓四指欠了债，刚才还听说邓四指跑了，估计这些赌坊的人是将气撒在邓四指的家人身上了，咦，怎么还有邓枝，她不是嫁到了张家村吗，怎么会在这里？旁边那个眼生的小姑娘跟她紧紧挨着，难道是她闺女不成？

啧啧，这赌坊的人边出嫁的亲戚都一并抓了，还真是希奇。

李头直接将人塞到了马车里，他们一行人一起上了路。

邓家渐渐安静了下来。

——

苏玉带着张大舅去了慈善堂，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方慎并不在这里，她叹了口气，问张大舅：“舅，咋办，要不要去郊外找人？”

张大舅犹豫片刻，便点了好：“好，咱们去找找。”算了，都耽误这么长时间了，不在乎这一小会了。

苏望没跟他们在一起。

苏望驾着小护去了卖砖的地方，他准备买些大青砖，周围的村也有烧制青砖的，可那是小窑，砖太少了，他等不及，便在周围村买了一些，不够的再到镇上买，他听人说，若是买得多了，可以包送呢。

苏玉跟张大舅刚出西街，就见前面围了一堆人，原来是两个马车撞到了一起，一辆马车翻了过来，里面的人都摔了出来。

苏玉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她不准备热闹，但是防不止那边人多啊，这眼神不自觉的就瞟了过去，就是这一眼，让苏玉大惊失色，她将张大舅扯了过来，指着马车那边飞快的问道：“舅，你那看姑娘像不像表姐啊？”

张大舅被苏主拉着，一头雾水，不过在听苏玉这么说后，他便看了过去，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苏玉说的表姐是谁，等他看到了地上的那人，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小露！”

苏玉又道：“舅，表姐被那群人捆走了！”

张大舅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跟疯了似的朝那边挤了过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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