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舅娘见他这副模样,便劝道:“等到了别处,咱们再买地就是了,又不是不种田了,咱们庄稼人,靠田地吃饭,也不会别的手艺,甭操心了。”
张二舅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他大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张二舅就带着一个老大夫回来了,老大夫先给张老太看了病,张老太脸上的伤痕看着吓人,其实伤口不算特别深。若是搁在夏天,只要抹药就能好,可现在是冬天,一旦受伤,就容易冻,就算抹药也好不块。而且啊,张老太年纪大,恢复起来也慢,怕是得留疤。还好张老太不是那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不怕留疤,不过她这心啊,还是难受。
老大夫又给张老头看了病,张老头的病可比张老太严重得多,张老太是外伤,张老头却是内里虚,若不好好养着,那就只能活个两三年了。
这话一出,张家人的心都跟着一沉。
后来老大夫又给张小露看诊,张小露这是急病,来得快,老大夫摸着胡子道:“一半是风寒,一半是惊吓过度。”
“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张清见老大夫说得轻松,还以为张小露马上能醒呢。
没想到,老大夫话头一转:“这可说不准,你摸摸这额头,烫得厉害,一时半会怕是醒不过来了,我开几幅药,你们熬好了给病人吃,一日三幅,不要停。”
张清媳妇听到这话就皱了眉:“熬药,还不能停,这可怎么办,咱们就要走了,这路个可怎么熬药啊?”
老大夫开了药便走了。
张二舅将大夫带回来后就出去了,他还得去当铺一趟,之前急着找大夫,没去当铺,他家的田契地契一共换了一百两银子。
张二舅将银子递给了张老头:“爹,他们说田地都不在这边,就压了价,我问了几家,就数这家价钱最高。”
张老头从里面抽出了三十两,递给张二舅:“拿着。”
张二舅不肯收:“爹,我不要,我有手有脚,手里还……”
张老头瞪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将我们弄出来你肯定没少费功夫,这种可不是只磨磨嘴皮子就能成的,好了,拿着吧,你爹我没多大本事,只能给你这么点东西,唉。”张老头的脸又似老了几分似的。
张老头又将剩下的三十两递给了张大舅:“这三十两归你,剩下十两你等会去买些干粮衣物,咱位要走,得将东西备齐才是。剩下的三十两是我跟你娘的棺材本,先放着,以后家中若是有急用,自然也会用的。”不留点银子,心里没底。
以后他们要跟老大一家过活,这老大是个老实的,就是儿女有些不省心,唉,真是让人操心。
张大舅没接银子,他低声道:“爹,小露怎么办,大夫说了,一日得吃三次药,咱们今天就得走,路上可熬不了。”
张老太一句话都没说,张小露是死是活她压根就不想理。
张老头沉着脸,想了很久,说道:“咱买个小炉子,买些炭,备些水,就有路上熬。能不能活,就看老天爷了。”
张大舅将喉间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想让小露留下来的,毕竟二弟不走,照看孩子一两天总是可以的,可是,爹这意思,像是不乐意。
他一想到张小露那性子,就忍不住叹气,也是,那样不分是非的性子,谁乐意照顾。
一个时辰后,城门口。
“爹,娘,大哥,保重。”张二舅在这里送人。
“你回去吧。”张老头拍了拍张二舅的肩,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在这留多久?”
张二舅道:“过几日有上京的船,到时候我会跟我家大人一起上京。”
张老头满脸欣慰的看着张二舅:“有出息,以后好好的跟着知县大人,记住,咱们家的事,不管是谁问,你只说不知道。”
张老头说完,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记住,给孩子改个名,姓就别改了。”
张二舅重重的点头。
他们的身后有两辆马车,都是张二舅租的。张小露正躺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中,本应该睡迷糊的她,此时,却猛的眼开了眼睛。
这是哪,她怎么会在这?
张小露只觉得头痛,喉咙也痛,身体像不是自己的,正在这时,她看到了自己手,不对,这不是她的手!
“小露,你醒了!”张清媳妇一脸高兴的握着张小露的手。
张小露扭头朝她看了过去,对了,是大嫂,可大嫂怎么年轻?她记得,大嫂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啊,眼角早就有了细纹,可是现在,像刚出嫁的闺女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