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渲染了天空,浓白的雾气放肆地在尼山弥漫开来,为这午夜添上了森然之感。
若是胆小鬼王蓝田在此,估计又要想起什么鬼怪,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通明亭中通明的灯火,便显得分外惹眼。
而三个俊秀的少年在这午夜不知为何聚在了这通明亭。
虽不知他们来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一点,这三人绝不是和往届学子一般来此通宵苦读的。
只见这三人,一个做书童打扮,正立在亭间发呆出神。
而另两个衣着不凡,端着公子仪态。一个坐在亭间的石凳上,垂首低眉,一手扶额,一手倚着石桌。他微闭着眼,看上去十分困倦。
另一人立在亭外,倚靠着亭柱,一双丹凤眼偶尔扫向四周,神情漫不经心。抱臂而立的姿态,带上了傲然与高高在上的气势。
感觉到了什么,亭外那人的眼光忽地凌厉了起来,耳尖对应地微微一动。
而不过一片刻――
“噔!”“噔!”“噔!”轻微而忽促的脚步声响起,随之越发清晰,而浓浓夜色中一个人影显现了出来,由远及近。
而亭内的公子也闻声而出。
人影越发近了!原来是一个书童!
“祝九公子!九公子!”书童见到来人分外高兴,急急唤道 ,忙停了脚,“九公子!”
“李子!可是你家公子让你来的!”祝英怜轻笑道,可语气中尽是笃定。
“正是!”李子笑着应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家公子说蛇已出洞,现请九公子移步小花园看戏!”
“不错!”祝英怜顺口夸奖了一句,看着眼睛发亮的李子不由失笑,无奈道,“你辛苦了!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去你家公子那吧!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得上的。”
“是!”此话一出,正中李子下怀,忙笑着应和几声退下去了。
知道一切按计划进行的祝英怜心情明朗了不少,原本她还以为还要等上几天,可她还是高估了秦京生,秦京生居然这么轻易放松了警惕。不过,这反对她有利!毕竟她近来的情况也不怎么好。这事早完早好!
思绪及此,她笑着对马文才做了个请的动作,“马兄,请吧!”
“马统!”马文才矜贵地点了点头,习惯性唤了声马统。
奇怪的是竟片刻过去,也无人应。他不由皱了皱眉,转头看去,只见那书童立在亭间,不知在想什么,一副极为出神的样子。
而方才下的棋局还圆封不动放在那,显然马统并未收拾。
见此,他的眉头锁得越发紧了,拨高了声,再唤了一遍,“马统!!!”
“啊?公……公子!”大梦初醒般,马统终于回过了神,见自家公子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一副很惭愧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不敢说话。
“你这几日总是出神,今日你不必跟着我!回去好好反思反思。若还不改……”他话说到这边,语气一顿,未再说下去,把衣袖一甩转过身去。
“可公……”听到马文才这般处置他,马统一急,不由得想要劝阻他,可一想到自家公子那冥顽不化的性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得低低的应了一声,“是!公子!”
然后,身影便顺着马文才的意消失在了亭间。自小到大,头一次,马统未跟着马文才在外行动。
“祝英连,走!”马文才是真觉得马统应该好好反思一下,心里并没有觉得怎么样,随口叫上了亭里唯一一个人。
“马兄请!”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祝英怜并未多说什么,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管什么?只是笑着,客气地再说了一声。
“嗯!”马文才睨了祝英怜一眼,应了一声,飘然而去。
而祝英怜见此,正欲跟上去,却眼前眩晕了起来,她晃了晃头,那种感觉才消退了些。而马文才却已走出老远,只好加快步伐跟上。
――回宿舍的小路
青衣!又是青衣!为什么他还是想着那个该死的祝青衣!
明明这次因为他被少爷责怪了!为什么还会想到他!
马统气恼地咬着牙,眼前却浮现了祝青衣苍白的病态!也不知是好是坏,都几天未见他了!不会真被他一盆水泼出问题来了吧?
要不要去看他呢?
马统犹豫不决地想道,可顿时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去看祝青衣呢?他们不是死对头么!
奇怪!奇怪!真奇怪!他倒底在想什么东西啊!明明应该不关他的事!
虽然青衣是被他那一盆水泼出的毛病,可他以往欺负的人还少了,也没见他内疚过哪个,怎么碰上祝青衣就这样了!
许是,青衣……是他能入眼的人吧……
夜凉如水,风冷如冰。
黑沉沉的夜空中,镶着几颗寒星,在这夜晚发出微弱的光亮,加之这浓浓的大雾,刘亦东的心里也有点发毛,这万一要是跳出什么个妖魔鬼怪来,那还得了……
望着跟前四处游荡,活像个鬼的秦京生,他定了定神,估摸着秦京生快到了那树下,心里有点急了。怎么九公子还没到?
“公子!公子!”熟悉的声音传来,他一看角落,正是李子。见李子比划来比划去,指了下花丛边。
他便顺着李子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那处不知何时多了两道身影,也不知九公子怎么找到那地儿的。
不过不管三七二十一,观众到齐了,他也该开始唱戏了。
见着眼前四处晃悠的秦京生,刘亦东坏笑一声,当即,毫不留情地狠踹上了一脚。
“卟!”
睡得好好的秦京生立马摔倒在地痛呼一声,“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刘亦东的教训后脚就到。
“我说是谁半夜装神弄鬼!原来是你!”刘亦东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恶狠狠地说道,“害得大爷我几天没睡好觉!”
“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你呢?”他这话说得凶光毕露。
“亦,亦东兄!亦东兄!小弟也是身不由己啊!小弟也不知何时有这梦行之症!!!”秦京生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可事到临头只有讨饶的份!
“嚯!”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刘亦东嗤笑一声,直接拽了秦京生衣领,直接连人带衣一起拎起,“大爷我像讲理的人么!”
的确,刘亦东在太原向来无法无天,在太原他就是王道,就是规矩,就是‘理’字。
刘亦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是又想到什么,阴冷的笑了,“其实想要教训你并不难,大爷我也不必自己动手,只要告诉王蓝田,不就成了么!”
此话一出,吓得秦京生脸色惨白!连忙去抱刘亦东的大腿,却被刘亦东一脚踹开!可见他是有多怕王蓝田!
“亦东兄!求你,求你别告诉蓝田兄!我秦京生可以为你做牛做马!”秦京生哀求着他。
可刘亦东哪会听!
“就你这贱民,还想跟着本公子干!”他冷笑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