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力量的根本全在心脏,倘若我们也有这样强大的心脏,我们自然也能长生!”元籍顿了顿,露出悲凉的表情,“可惜,所有的置换都失败了,我们换上妖心的同伴虽然痊愈了伤口,却变成了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正如你在琉璃壁中所见,他们有妖的身躯,也有妖的力量,却丧失了神智,遇血则狂。它们已经不是人了,我们称它们为‘妖鬼’。”
“妖鬼?”叶清明喃喃道。
“不错,”元籍掖手叹道,“不过,幸好有冰海天渊,我们将他们冰封在冰海之中,让他们陷入长眠,等待将来有一天我们寻得解救之法。”
叶清明觉得自己在做梦,要么就是元籍在做梦。
他回想琉璃壁里面那个半人半妖的家伙,忽然想起来他在哪儿见过他了。那日秘殿审讯猪妖,戚灵枢袖里飞出的画像,有一个人是他。
叶清明的血液凉了,他以为凤还这帮人足够疯了,兴头上来潜入别家仙山,偷宝物听墙角,打探掌门干爹们收了几个干女儿,没想到还是比不过无方。原来他们请叶枯残加固阵法不是防止禁地降妖逃窜,而是惧怕禁地底下这些玩意儿苏醒乱跑。
“但上天厚待,我们并非全无出路,这世上有一个人可以容纳妖心。根据枯残长老的卜筮,那个男孩儿姓戚,丁酉年生人,今年方及弱冠。当今世上,只有他能容纳妖心。虽不知这个孩子为何有这样神奇的体质,但只要找到他,用其血炼制血丹,给每个人服下,我们就能得到他的血脉,洗精伐髓,从容地驾驭妖魔心脏。”
“这就是他们要找云隐师侄的缘由。”孟清和叹了一声,道。
“灵玺,”元籍望向他,“你今年几岁?”
叶清明心里咯噔一下,这小子该不会年方弱冠吧?
“据我所知,你的本姓也是‘戚’。”元籍道。
叶清明搓着手赔笑道:“掌门,这……咱都是自家人,不好向自家人下手吧……”
“我们当然不对自家人下手,除非他已经快死了。”
元籍低头掀开白玉床上那人的白布,叶清明一看就愣了,白布掀开,露出和他现在一模一样的脸。那是灵玺。
“灵玺除妖失利,妖爪入心,早已在此,”元籍眼眸冰冷,像在看一个死人,“那么,你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知道大家都想呆岚了,阿呆下一章上线。
人物表:
无方掌门:元籍
道法长老:元尹(提出神祇无有论,清和说到他的时候总是语带讥讽)
咒法长老:叶枯残(长得比较伤眼,似乎去过巴山)
戒律长老:元苦(脾气暴躁)
(前)剑法长老:戚元微(抛妻弃子的渣男,不知道死了没)
凤还掌门:清式(既秃且胖,但据说年轻时是与戚元微齐名的美男子)
丹药长老:清和(眼瞎但貌美,懂得很多的亚子)——增加姓氏,孟清和
戒律长老:清明(不怎么遵守戒律的长老,和云知勾结打假擂)——增加姓氏,叶清明
忘八,元施惠《幽闺记·天凑姻缘》:“咳,这个天杀的老忘八!”,古代骂人的话。
第49章 神迹(五)
与此同时,天渊蛛网,冰海蛛巢。
滴答——滴答——
寂静之中,清亮的水滴声迟迟响起,听得久了会以为是寺庙里庄严的钗钹。洞穴里湿气太重,岩壁上结满了水珠,沿着蜿蜒的岩石裂缝流下去,落在岩地上。岩地上敷了薄薄一层冰水,正中央的玄武岩高台之上,八个白衣男人围着洞穴中央的金光法阵,正襟危坐。这里是冰海蛛巢,禁林阵法的核心。他们是叶枯残的弟子,与其他同门轮班,日日夜夜守护这个法阵。
法阵无声地转动,它的转动方向对应着天穹众星辰围绕天极的转动。灿烂的金光映着男人们苍白的脸颊,每个弟子都闭着眼入定,犹如无悲无怒的傀儡。白色衣袂交叠在一起,在那金黄色光芒里仿佛要燃烧起来。
“有人来了。”弟子们睁开眼,眉睫在金光中几近透明。
洞穴尽头,厚重的石门轰隆隆升起,黑暗中显露出一个高挑的男人影子。
“何人?”弟子冷声问。
男人沉默不语,径直步入洞穴。皂靴的白底没在浅浅的水中,洇出淡墨一样的渍痕。
“擅入者杀!”
所有弟子振衣而起,右手掐诀,剑风乍起,袍袖飞扬,露出霜一样冷的剑鞘。月牙一般的流光从剑鞘中射出,汇聚成森冷的剑雨,急速袭向门口那个沉默的影子。影子不躲不避,径自前行。剑雨淅淅沥沥地落在他的身上,戳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然而他没有停。
剑雨的攻势没有阻挡住他的脚步,他一步步向前,距离高台越来越近。弟子们终于露出惊愕的神情,眼睁睁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口修复如初。所有人继续掐诀,长剑成阵,啸然下落。
没用。
第二次成阵,依然没用。
男人终于走到了高台下,所有弟子拔剑迎战,与此同时,烛火霎时间熄灭,整个洞穴沉入黑暗,只剩下高台中间的灿烂金光。
男人就像是消失了踪迹,无声无息。所有弟子严阵以待,警惕着每一个方向。蓦然间,眼前罩下一个高挑的黑影,来不及反应,胸骨被重重一击,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在黑暗中突兀地响起。其余弟子立刻回身出剑,剑光袭向男人的面门。两个弟子当先,距离黑影三寸远的时候手腕被握住,力气极大,仿佛是被铁钳死死咬住,剑光竟然无法再推进分毫。那只苍白的手一扭,手腕被不可思议地拧转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弟子眼睁睁地看着剑锋斩向自己的手臂。
鲜血迸溅,惨叫声响彻洞穴。与此同时,黑暗中不断响起闷哼声,骨骼断裂声,还有更多的惨叫。黑猫蹲踞在台下,闲闲地舔舐猫爪。它听见高台上散乱的脚步声,衣带当风,剑刃破出斜刺的呼啸。所有人都在怒吼着突进,青筋暴突,除了扶岚。
那个男人站在高台前端迎接所有攻击,可他甚至没有拔刀。
兵戈止息,人鱼烛一个接一个重新点亮,洞穴再次灯火通明。高台上弟子横七竖八地躺在法阵周围,像是瘫了满地的烂泥。但他们并没有死,扶岚只是让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寂静中他们沉重的呼吸像是咻咻风声。
扶岚用剑压住了为首那个弟子的肩头,他伤得最重,手臂郎当,脸被扶岚打肿了一半。扶岚压着他跪下,问:“法阵何解?”
那弟子阴冷地道:“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