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
一辆汽车缓缓开到杨柳大街,在星期六餐厅门口停了下来。
蛇王下了车却又裹足不前,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女儿,一时间百感交集。
犹豫再三,他终于迈出了第一步,那只脚刚刚落地,整个人却忽然停顿!
刀头舔血的日子过了多年,造就了不同常人的危险嗅觉,此时此刻他就突然闻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
那是一种刀锋划过耳畔的气息,那是一种冰锥碰上睫毛的气息!
这一带并不算繁华,这条街也并不宽敞,但他有理由相信,在这个时间街上至少不该冷清得连条狗都没有。
远处似乎传来脚步声,他扭头看去,就见从路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冒出一个人,那人走的很慢很慢,就好像刚刚吃了晚饭出来散步。
可操刀混黑多年的蛇王却一眼看出,那人貌似缓慢闲散的脚步中却蕴藏着某种节奏,某种神秘莫测的节奏!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蛇王也渐渐看清楚他的样子。
他的个子不高,身材也很单薄,头发很短,一张脸全无血色,连嘴唇都是发干的,好像已经三天没喝水没吃东西的样子。
他穿着陈旧的牛仔夹克,露膝的牛仔裤,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这样一个人如果平时在大街上出现恐怕没人会多看一眼。
可他的两手却在摆弄着两把银色的蝴蝶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翻出无数刀花,与干涩的嘴角那一抹萧杀的笑意相互交映。
刹那间,蛇王好像想到了什么,原本就很苍白的脸上血色一下子被抽干,那对黑漆漆的小眼睛更是一阵剧烈收缩。
他咬咬牙齿,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刀,一把与他二十年生死不离的冷钢狗腿刀!
长刀在手,于月色中泛出流水一般的光泽。
“你就是小马?”
那人并没回答,似乎他从来都不屑于回答别人的问题,他还在缓缓走来,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来啊,看看谁先死!”他从丹田里发出一声怒吼。
眼看两人相距一箭地,小马停了下来,两把小巧精致的蝴蝶刀在手中陀螺般旋转,发出星星点点的寒芒。
整条街冷冷清清、一片死寂,只有蛇王的胸口在剧烈起伏,呼吸的节奏有些混乱,甚至就连心跳声都有些刺耳。
可对面的男人却犹如荒野中的墓碑一般,无声无息、悄然矗立。
一滴冷汗,从蛇王的额头流下,一直流到他稀疏的眉毛,然后又流到了眼皮。
他握刀的双手在发颤,指节在僵硬,此时的他已经不是二十年前那个无惧无畏、战无不胜的黑道战神,而是变回到一个普通人。
人到中年万事休!
岁月是把杀猪刀,年龄更是无情棍,当热血消退后留下的是满地情愁,尤其对蛇王这个年龄的人来说早已不复当年之勇。
一个人只有习惯孤独才会无所畏惧,只有无所畏惧才能所向披靡,可他一旦有了牵挂就必然会破绽百出。
眼看就要见到女儿,让这个站在黑暗中的男人开始向往阳光,所以在生死一线间他才会害怕。
那滴冷汗已经流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球一阵刺痛,不由得用力眨了眨。
也就在这一刻,一道凄冷的风浪破空而至,蛇王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蝴蝶刀已经插进了他的锁骨缝里用力一搅。
蛇王痛入骨髓,随手挥刀想要逼开对方,小马急速抽刀的瞬间刀尖顺势朝他的咽喉抹去。
蛇王本能的往后一闪,刀尖贴着他的鼻尖凉凉的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