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很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许她也在安慰自己。
时间变得漫长而煎熬,不知过了多久, 手术的助理医生再次从手术室出来,“手术中”的led灯也熄灭。
傅勇自己制动轮椅先过去,简忠明扶着张维婉站起往过走,傅时羿起身时居然腿软到踉跄了一下,他已经顾不得鄙夷自己的怯懦,周静抓着他手腕起身。
“手术是成功的,”医生扫了一眼几个人,摘掉口罩后目光落在周静脸上,“周老师,动脉出血点已经用栓塞堵了,但可能还会有小的出血点,这个要接下来几天观察,如果有必要要进行二次手术,目前背后伤口不是特别严重,肩胛骨被挫伤和外伤相对而言是比较好恢复的,左肺伤口已经缝合,被损伤的组织要慢慢愈合,因为出血过多,还在输血,现在建立一个通道输氧,但是血氧还不台稳定,血压也是,等会儿可能要加一个通道……主刀的老师意思是,在icu观察一天再转普通病房,当然,这也看你们的意愿,在普通病房用特护24小时监测生命体征也可以。”
周静果断说:“那就先送icu吧。”
周静怎么说也是个医生,这个时候大家都默认了她的决定,简璐就这样被送进icu。
护士推着可移动病床转移人的过程中,他们得以看到简璐,她还在昏迷中,被戴了呼吸面罩,可能因为失血过多,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张维婉踉踉跄跄地跟着,这个时候好像才感到一丝真实,眼泪涌出来,一边哭一边叫着璐璐。
简忠明面色也不好看,所有人心情都很沉重,周静这会儿倒是比之前镇定了些,推着傅勇也一路跟过去。
傅时羿走在人群最后面,他的目光在人群的间隙里看向简璐,她整个人有种病态的苍白,让他觉得仿佛很脆弱,再不是之前那个因为气恼对他发脾气的人。
他脚步虚浮,像走在噩梦中,眼看着医生护士将她推进重症监护室,隔着玻璃,他看到他们在她的身上连接各种管子。
一切安顿好之后,周静冷静许多,转身看还在擦眼泪的张维婉和一旁的简忠明,“手术成功的话问题不会太大,就是需要休养,基本没有生命危险的,老张你……”
她顿了顿,“你别难受了,我一定和同事们说,让他们好好照顾璐璐,她会好……”
“受伤的不是你,疼不在你身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张维婉忽然带着哭腔喊了一句。
周静面色煞白,说不出话。
简忠明拉着张维婉,“你说什么呢,他们肯定也不想这样的,这种事谁能想得到?”
“璐璐昨天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把我拿给她的燕窝拿给你,说你叫她过来,你们医生的事情怎么会牵扯到她身上?她明明是无辜的,如果不是你叫她来……”
张维婉情绪失控,简忠明将人往一边拉,“你别说了,他们也不好受,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定论,又不是人家捅的璐璐,你别胡闹了行不行?”
有护士路过,皱着眉说了声:“这里禁止大声喧哗,你们要吵去外面吵。”
张维婉捂着脸,又哭出来。
简璐这个样子她受不了,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情绪没有出口,周静成了个发泄口。
周静眼泪又落下来,她迅速擦了,傅勇拉了拉她的手,小声说:“等老张冷静点,我们再和他们道歉。”
周静点了下头,喉咙有些哽,没说话。
傅时羿还呆呆站在窗口看着里面病床上的简璐,他没有听到身后的争吵,这个噩梦太长,怎么也醒不来。
时间慢慢地挪到晚上,傅勇叫傅时羿给几个人买饭,其实没人有食欲,但傅时羿还是点外卖要了些面包牛奶之类的东西,他拿给张维婉时被张维婉一把打开。
手中的面包掉在地上,张维婉抬头瞪着他,眼底几乎是恨意,“你欺负了我们璐璐整整三年,我就眼睁睁看着她跟在你身边,越来越死气沉沉,早知道我就该拦着她,嫁给你有什么好?”
张维婉现在情绪很不镇定,傅时羿一个字没说就撞上枪口,尽管如此,他心口还是被这些话刺到,他没什么好反驳的,张维婉说的都是对的。
简忠明捡起地上的面包,对他歉意地说,“时羿你去那边吧,我给她。”
傅时羿走开,脚步沉重。
熬到夜里,简璐的血氧和血压总算稳定下来,恢复成仅用呼吸面罩吸氧,周静和同事聊过后回来,告诉大家,可以让一个人进去看看简璐。
张维婉无疑是最心急的,周静的意思也是让张维婉进去。
张维婉这个时候就不骂人了,她太想进去看简璐了,她被周静带去换无菌服。
傅时羿瞥一眼她们的背影,隔着玻璃他又望向简璐。
他其实也想进去看看她,隔着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一切却都这么虚幻,她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他很想触碰她,拉拉她的手。
不过他也知道,他没这个资格。
张维婉进去也只能呆短暂的几分钟而已,就几分钟,张维婉拉着简璐的手差点崩溃,她一直在叫璐璐,但是简璐毫无反应,她出来时,眼泪又流了满脸。
她问周静,“璐璐怎么还不醒呢?”
周静解释:“失血过多是会这样,加上药物作用,接下来就算璐璐清醒了,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嗜睡。”
张维婉想到个问题,“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周静默了几秒才说:“这个现在无法判定,要等她情况稳定下来,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张维婉心疼女儿,又哭出声,那么大的两处伤口啊,想着就知道有多痛。
简璐是她当宝贝护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苦。
周静安静片刻,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今天这事,不然我肯定不会叫她过来,老张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尽全力让她恢复好,不留后遗症。”
张维婉抽抽噎噎,没说话,也总算没有再骂人。
有个护士过来,手里拿着表格,喊周静,“周老师,你们把刚才进icu的登记手续补一下,还有那个入icu的需知也得签字……还是伤者丈夫签吗?”
傅时羿闻言侧过脸,张维婉的反应却是更大,“什么丈夫?”
护士愣了下,“就手术的时候签字那个……”
护士看向傅时羿,气氛一时凝滞。
张维婉直接走到护士跟前,“我是伤者的母亲,我来签,而且我女儿没有丈夫,那个是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