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嚷什么呢?
“不会吧?我说老张头,你这人也太坑爹了!雇佣我们打架,一个人才给这么点钱?妈蛋!你这是请人做建筑工呢,还是打扫卫生?”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都是隐武门派的人。 什么是隐武,你也知道!比一般的显武门派强多了。请我们打架,每个人才给五百块?你特么真说得出来!”
“你知道那个大夏洪广玄的海袍子请我们,一个人多少么?一个人三万块!还包吃住,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另外,还给我们叫妞。你这五百块,差到哪去了!”
“简直乱弹琴!这么低的价钱,我们是坚决不会要的!”
……
十八个好汉,有的坐在床铺上,有的坐在桌子上,有的抠脚丫,有的抓脑袋,脸上都是愤愤不平的气色,都盯着一个方向。他们的嘴巴里,口沫横飞。
他们看着的,是一个约莫有六十岁上下的瘦老头儿。
这个老头贼头贼眼的,头上没有头发,胡须倒是一大把,花白花白的。要不是那眼睛实在太小,鼻子实在太尖,脸上老是露着奸诈之色,看起来倒也像是仙风道骨一人。
虽然不像仙人,倒也像是一个土地公。
他倒是爽利,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腿并着翘起来,架在一边的扶手上。手里拿着一个海柳烟嘴,上边插了根七匹狼,七块钱一盒的那种,抽得特别有滋味。
大家嘴里的老张头,说的显然就是他。
瞧那五官都挤压在一起的猥琐劲儿。
他慢悠悠地说:“没办法,人家就出了一人八百块的价钱,找你们对付他的仇家。我一人抽水三百块,不多吧?也是看在你们是隐武高手的份上,我才抽三百,要不,对半抽!找你们对付的仇家,虽然号称洪广市四大武修家族之一,但其实到了现在,已经很没落了,武技平平。其实吧,我找别人来对付都可以,用不着请你们这么高大上的。但我看在你们来拜访我的份上,让你们赚点外快。”
说着,他又慢悠悠地,把海柳烟嘴敲在旁边破桌子上的破烟灰缸里头。砰的一声,在将破烟灰缸又砸碎一个角之后,七块钱七匹狼的烟头敲掉了。
他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那行呗!你们不去的话,我再找别的人。一个人五百块,能够找到挺不错的高手了。现在全社会都处在经济衰落期,大家找工作都不容易,工厂里的打工仔都被机器人给疾走了。很多人,一个星期能赚五百块就高兴得笑掉大牙!你们,一天……不,半天!不要拉倒,我走了!”
他站了起来,把海柳烟嘴塞到衣兜了,扭扭膀子就朝门外走去。
背着双手,这一摇一晃的,倒像是一个大老爷们。
十八条好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十八个人中,为首的叫杜南伟,就是上次在上官塘断塔上边,跟夏赫然为了遥控器的事牵扯不清的那个武师。他一咬牙,拦住老张头,哀求道:“我说张爷,您也是武林里头的老前辈了,我们来洪广市办事,还特地看望你,给你送了一箱牛栏山二锅头呢!那个……通融一下嘛,给多点!”
老张头面无表情:“不能通融了,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要是谁都通融,我还能在江湖上混下去?这样子,钱是不能多给了,你们在这睡大通铺的床费,我给报销了。另外,事成之后,我请大伙儿去吃烧烤,米酒管够,一人一只烤鸡,两条烤秋刀鱼,三只烤生蚝。爱来来,不来拉倒!”
大家再次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用眼神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杜南伟伸出十根手指头,狠狠地说:“一人再来十串烤羊肉,我们接了!”
老张头想了想,磨磨蹭蹭地答应了。
他说:“行,事情就这么定下吧。按照老规矩,我预付订金,后天晚上九点正,你们做好准备,我来领你们去干活!”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沾着口水,小心翼翼地数出了十八张,又沾着口水再数了一遍。确定十八张了,递给杜南伟。
老杜一呆:“按照江湖规矩,订金不是先付四成吗?”
老张头叹口气:“现在的人,越来越不讲江湖规矩了,到处是骗子,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度越来越低。为了预防损失,订金降到二成了。对了,换成别人,我都不给订金,你们是例外。”
杜南伟只能接过这沾满口水的十八张百元大钞。
老张头又仔细交代了一遍,然后走了。
大通铺里,大家一边骂着老张头是老狐狸,一边把钱给分了。每个人,小心翼翼地用旅馆提供的超级粗糙的纸巾,把百元大钞上的口水擦干净,又叠得平平整整的。然后,放进一个磨白了的红包袋,塞进贴身衣物的口袋里。
说起来,这些隐武高手也挺不容易的,虽然海袍子那边没因为他们失利,而扣下酬劳,还是每人发了三万块。但按照规矩,这钱,要交回门派六成,就是每人要交一万八,作为会费。剩下的一万二,每人只留下两百块钱,就转到家里人手里的,贴补家用。
老人要看病,小孩要读书,家里要装修什么的。
换句话说,他们虽然是隐武高手,但实际上也跟民工差不多。
没办法,到了现代社会,他们已经不怎么吃香了,那些会玩枪的人才比较高级。
杜南伟看了看大家,咳了两声,说道:“对了,我就是一个提议。这个五百块,当作我们捞的外快,就没必要跟师尊们说了,大家也不容易。说了,师门里头也分不了多少,对吧?如果你们觉得不行,还是要说,我也没意见。我就是一个提议!”
大家纷纷附和,都说听大师兄的。
可不,跟上头说了,五百块又得分走三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