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被调得很温馨。
苏锦看着自己那双被他牢牢捉住的手,垂着眼睑,思绪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些辛苦的日子。
是的,那段日子,她活的真的好辛苦偿。
每一天,都那么的漫长撄。
每分钟,都那么的煎熬。
每眨一下眼,都会觉得,活着是一场受罪。
可她却必须忍着,熬着,坚挺着,硬逼着自己平心静气的接受,骗自己说:活着,你才能再见到心爱的他。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是的,那时,眼前的这个男人,曾是她活着的唯一信念。
不过,这些苦,她不想细细说了,再大的痛苦都熬过去了。她不忍心说出来去平添他的疼和痛。
她舔了舔唇,终于说了:
“我……我曾昏迷过很长一段日子。
“看上去是昏迷了,但我的意识是清醒的。
“那个时候,我听得医师和明澹说,我可能会变成植物人:我会一动不劝的躺在床上,直到我真正死去的那一刻。
“我听了,很不甘心。我怎么可以这样一直睡着呢……我拼命的想让自己醒过来。
“后来,我终于醒了过来,可身上有多处烧伤,还有头部被异物砸伤,有脑积血,胸腹部被炸伤,整个上半身被包得就像木乃伊。
“脸上……”
她颤了颤眼睫毛,那两瓣苍白的唇片跟着抖了抖:
“现在这张脸,是初步整过容的。为了我出来不至于吓坏人。
“实在很丑。坑坑洼洼的。再没了我以前的相貌。
“这样的我,配那样的你,走出去,势必会遭人指指点点
。”
那双抓着她的大手,忽紧了紧,似要说话,她忙抬了头,阻止道:
“你别说话,现在,就听我说。”
靳恒远只得闭了嘴,竭力忍耐着。
苏锦暗吸一口气,目光巡视起他,脸孔很峻美,五官很英气,眉似剑,眸似星的,越看越会觉得他令她觉得自己好寒碜,不由得就叹了一声:
“瞧瞧,你是这么的优秀,怎么可以配这样一个女人?我真心配不上的。
“这是原因之一。
“第二个原因,现在已经不算原因了。就是那一层堂兄妹关系。你用你的资料说服我了。我就不再多说了。
“第三个原因,很重要,我到底还能活多久。
“这事,没有人算得出来。
“但我知道,恒远,这辈子,我是注定不能陪你走到人生尽头的。
“在我看来,此生,能得你爱护,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如今,福份尽了,我不能拖着连累你把你的大好人生全给毁了呀……
“你需要一个健康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陪着你走完一生。
“你再看看我:如果,你执意要守着我这副残破的身子,结果只有一个,你会终日提心吊胆。
“这万一我没个几年就先你而去了。到时,你肯定又要伤心难受好一阵子……
“恒远,我希望你能幸福的过日子。我们俩个,至少有一个得幸福……”
眼泪又在眼底漫了上来,一片晶莹,被灯光照得异常的璀璨。
因为这眼泪,靳恒远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疼。
这一刻,他伸手轻轻抚去了她的泪,并往她额头上落下了一记无比珍惜的吻:
“现在轮到我来说话了吧!”
吻,勾出了她太多的泪。
他一边给她抹,一边说,声音无比的温柔:
“小苏,我想说的是:因为有你,我的日子才会过的充实;因为有你,我的生活才有阳光;因为有你,我才有奋斗的动力;因为有你,我才觉得活着有意义……
“没了你,我不知道笑是什么滋味;没了你,我整宿整宿失眠;没了你,我煮的饭菜,没有人赞赏;没了你,工作变得沉闷而无趣……
“小苏,你的脸,我们以后再想办法整好它,在你身体渐渐恢复之后。其实在我看来,它并不怎么如何如何差劲,只是变普通了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你的身子。
“今天下午,我和你的主治大夫通过电话。这个号码,我是从明澹手上要过来的。
“他说,你恢复的很好
。比他预计中要好得多。
“现在最麻烦的是你头部那块淤血。在保守治疗不见大的效果之后,开颅手术一定得动。然后,只要你好好配合,你就会一天一天好起来。不用三年时间,他就能联合那位整容专家把你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所以,前景还是很美好的。你呢,你得对自己有信心,也要对医生有信心……知道吗?”
这个男人,从来是最会说话的。
他先把她的重要性摆出来,然后,把她的病情往轻里描述。
这是在鼓励她。
她哪能不知道。
苏锦的唇抖了抖,笑容苍白极了,也绝艳极了:“憧憬是很美好的,可前提是,我能幸运的从手术台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