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欢换了一条裙子,出来时发现,靳长宁身上穿着一件衬衫,颜色和她一样,粉皮色的上装,黑色的下装,让人感觉,他们就像事先说好的一样。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个男人驾驭起粉皮色,竟是这么的得心应手,一点也没因为年纪大了,就撑不起了,相反,非常的好看。显年轻的很。
她想了想,就退回了房。
“干嘛去?”
“换衣服!”
“为什么换?”
“你不觉怪怪的么?惨”
她低低问。
“哪怪了?这样不是挺好。”
他牵她往镜子前照了照:
“很好看不是吗?”
双手环着她的腰,脸和脸紧挨着。
镜子里的他们,像情侣。
终于有一天,他们也穿上情侣装了。
这种情况,三十年难得一见。
他当然喜欢。
可她不喜欢。
穿情侣装,是她和邵锋做过的事,怎么可以用到她和靳长宁身上?
看着,总觉得不伦不类的。
可见他那高兴样,她竟有点不忍扫他兴,就由着他牵着往外去了。
出了酒店大门,他们叫了一辆车。
萧璟欢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何处。
这几年,她都是自己在规划人生,很清楚每天的行程,更很理性的掌控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是多年来第一次,清晨起来,不知道接下去要做什么,被人牵着走的感觉,有点怪,但,不是很糟糕。
她细细想了想,自己对他,还是有一种根深蒂固的依赖以及信任的,否则,她怎么可能轻易被他摆布了。
*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公墓。
走在一条幽径的小路上,他牵她的手,就像儿时。
哦,不,儿时是兄妹,现在是夫妻。
他本有一个幸福的家,有父有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家境也不错,后来,一场车祸,他成了孤儿,自闭了整个世界,不敢和人接触。
直到靳姨肚子里的小媳妇终于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了他眼前,他的注意力,这才全被她吸引了去,从此只为她喜,只为她欢,只为她敞开心扉。
他的人生,是她拯救的。
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不想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
到底,萧璟欢还是忍不住问了。
因为这句话,他站定,凝眸,继而一笑,执其手,无比虔诚的亲了一下:
“我刚刚还在想,你会忍到什么时候才有可能问这件事。”
“哎,你似乎越来越能有心机了。小时候那副傻傻的劲儿呢?哪去了?哪去了?”
她轻轻嘀咕了一句。
“已经被大舅子调教没了。”
他笑着说,语带感慨:
“欢欢,这几年,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
如果有正眼看过,就该知道他早已不是当初的他。
因为没有,所以他被遗忘了——好遗憾的遗忘,错过了那么多年。
她沉默,心情复杂。
清风中,他们慢慢走,手捧一束鲜花,来到了一块大理石墓碑前,上头有一张三口之家的照片,英气伟岸的男人,美丽年轻的女人,一个漂亮的女孩儿。
碑上刻了那么三行字:父澜海,母乔荞,妹澜云皎之墓。
一捧鲜花送上,在悠悠的微风里,在淡淡的阳光下,飘着花香。
“爸,妈,妹妹,我来看你们了,今天,既不是你们的祭日,也不是你们的生日,更不是爸妈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你们一定很好奇吧,我怎来了这里,还带了一个漂亮女孩子来……”
靳长宁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女人,脸上尽是柔情:“爸妈,这是你们的儿媳妇,靳姨家的掌上明珠。是的,我们结婚了。今天,我带她正式认识你们一下。欢欢,这是我爸妈,还有妹妹……”
萧璟欢神情繁复的睇着那张合照,忽然想,自己明明就不想承认她和他的关系的,为什么现在,她被他带来了这里,还要跟着叫一遍?
这叫了一遍之后,那不就是承认了自己是他媳妇儿,他们家的人了么?
可要是不叫,她怕是要伤他心的,也有点不太礼貌。
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看到了他眼底的殷殷之情,在他父母的坟前,吵嘴,那不合适。
于是,她很认命的对着墓碑轻轻叫了一声:“爸,妈,小姑子,你们好,我是萧璟欢……”
靳长宁低低笑了。
这样一个画面,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最梦想看到的。
出来时,他忽就在大门口抱住了她,低低的在她耳边说:
“欢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