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长宁被“认贼作父”这四个字刺痛到了。
不得不说,这个叫杏姑的,真的很能煽动人性当中人所共有的激愤感,以及罪恶感……
这些话,他都有细细的聆听唐。
如果他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没见过世面、没太多经历的毛头少年,也许,很容易被这些话忽悠了,然后就怒火中烧了,头脑发热了泗。
但是,如今,他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有着高学历、高判断力的成熟男人。
他有很多生活经验可以借鉴,也接手过很多复杂的案子,所以,他考虑事情,常常是全面的,理智的。
现在的他,很难被刺激到。
而且,他细心的发现,有些细节问题,这个叫杏姑的女人,并没有详实说明,而是一笔加以粗略的带过了。
她的言辞,还是有很多疑点的。
被激到的是郦洛,她的情绪再度被激化,一听到哥哥在孤儿院的时候受过虐待,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关于这些事,她今天也是第一次听到。
这个人证,她也是第一回见到。
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知道有人证存在,但是,燕家一直没让她见到,一直对她说:等有一天,等你们兄妹相认了,就是让你看到人证的时候,所以她一直忍耐着。
因为她深信,公公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自小,她就非常非常尊重燕伯伯——那是她的第二个父亲。
由于事发时,她实在太小太小,只记得自己是跟着父母一起出行着,只知道车祸前,她和哥哥,还有另一个陌生小伙伴坐在后座,砰的一声巨响,她从后车窗内飞了出去,当场就失去了知觉,而醒来之后,一切就这样面目全非了。
有很长一段日子,在她的记忆当中,只知道父亲叫大海,母亲叫荞妹,哥哥叫宁哥儿,却不知他们全名叫什么。
待长大了,她细细的去查了,始知自己是澜家的孩子。
今年年后,她无意当中闯入公公燕归城的书房,不经意中才知道,原来父母之死,别有隐情。
关乎那些隐情,那会儿,她是听公公描述的。
公公还让她稍安勿躁,暂时不认哥哥,以静待时机的到来。
为了替父母复仇,她只能忍下了认亲的渴望。
在之前,她几乎没有仇恨的心理。
现在呢,也不知怎么的,那恨的种子,一被萌芽,好似越长越茂盛,心头的那团愤怒,因为这些说词会激化,当下就拍案而起:
“哥,你听到没有,靳家当初是害你不着,才收养了你……你可不能被靳家这点人情给蒙避了双眼……”
靳长宁一直沉静似水,一双黑眸在不动声色的转动着,食指和拇指不断的在桌下搓着。
那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在研究关键性问题时,会不断的摩擦,不断的在心里进行判断。
他知道,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都在期待他的反应。
半晌后,他终于发问,声音依旧静无波澜,整个人稳如泰山:
“杏姑,我想知道,陆家是怎么和靳家勾搭~成~奸的,演的又是怎么一出戏,才把澜家逼进了死路,让我父亲被澜家除了名的?
“在商言商,我现在是个商人,商人看事,都讲一个‘利’字。
“在我看来,但凡沾了一个‘利’字,人的心上才会生出一些贪念。
“利益的大小,决定着贪念的大小。
“所以,在此,我想问一句,靳家是出了怎样的利益才对我父亲发起了那样一次追杀的?最后靳陆澜三家又是怎么达成利益联盟,继而将这事不了了之的?”
在这些关键点上,她的表述,相当含糊,却是他必须弄明白的事情。
“还有,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
在说这句话时,他着重的、刻意的顿了一顿,紧跟着再问:
“在整个事件当中,你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
“最后,你怎么知道当年靳家曾派人往孤儿院里要我命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