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接欢欢的电话,恐怕只会越发的惹怒母亲。
他没多想,就按了挂断,并且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拓”
这才轻轻往脸上抚了一下惨。
唉!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被人这么打过。
在靳家,无论是靳哥,还是璟欢,都挨过训,遭过武力伺候,独他,从没有过这样的待遇,以至于璟欢都抱怨了,老说,他像是亲生的,他们更像是拣来的……
想不到啊,如今都三十出头了,却反遭了母亲这样一番打。
“好了好了,乔荞,别再这样子,澜宁又不是小孩子了……”
边上,燕归城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把乔荞手上的戒尺给夺了去,一边对他说:
“不过,澜宁,你呢,也真不应该惹你妈这么伤心。”
这样的劝,听在耳里,不知为何总归有点假惺惺的味道。
“嘀嘀……”
有短消息呼入。
靳长宁顾不上接话,看了短消息。
是璟欢的回复:“完事了,给我打电话。”
他回了一个字:“嗯!”
就因为他的不专心受教,下一刻,乔荞厉声叫了起来:
“澜宁,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和你燕伯伯放在眼里?和你说话呢,你倒好,杵在那里,一会儿电话,一会儿短信的,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手机给我……”
她伸出了手去,那语气,就像他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需要母亲看着,管着的。
靳长宁无奈,只得把手机上交。
母亲自是看不到的,但是她第一时间就把手机交给了燕归城:
“燕大哥,你看看,刚刚是谁来的电话,这臭小子又是在和谁发短信。”
燕归城看了,瞄了一眼靳长宁那一副有错不知悔改的样子,没给隐瞒直接给回答了:
“来电是老婆,短消息是发给老婆的……”
“老婆?呵……呵呵……”
乔荞气极的咬着这几个字,颤着手冲燕归城那边伸了过去把手机要过来,想都没想就往地上狠狠的砸了下来。
伴着“砰”一记巨响,才买了没多久的手机,再次在暴力面前一命呜呼了。
“你这是有了老婆忘了娘,忘了家里的深仇大恨了是不是?”
“妈……我哪有……”
望了一眼那地上已然黑屏的手机,靳长宁憋屈极了——欢欢这下又找不着他了。
“好,你要是没有,马上给我离婚,马上跟我回台湾去,这里的事,你再也不许管了一星半点……”
乔荞丢下了她此行的目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决。
靳长宁的脸色一下惨白惨白的。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温温婉婉的女子。
虽然她留的是一头削薄的短发,像一个假小子,可是她笑起来却是无比温柔多情的。
台湾家里留下的那些照片,每一张她和父亲的镜头当中,她依偎在父亲身边,是那么的小女人。
除非是机车装,她才会散发出几丝少见的不让须眉的飒爽气质。
他爱母亲,无比回念当年被母亲拥抱在怀里疼爱的岁月,可现在呢,这种咄咄逼人的横气,是那么的伤他心。
一个是母亲,是生育了他的人,没有她的十月怀胎,就没有他来到世上;一个是爱人,是将陪他一生,为他生儿育女的人,现在呢,为他所敬爱的母亲,却要生生的逼他弃了他深爱的女人,这样一种疼痛,简直就是活生生在剐他的肉,放他的血……
“妈!”
靳长宁挺直着背脊骨,睇着母亲那张决然的脸孔,难受极了:
“就算靳家曾经对不住我们澜家,那也是靳名做的事情。冤有头,债有主,这和璟欢有什么关系?璟欢现在怀着我的孩子,以前的恩恩怨怨,
难道就不能就此作罢了吗?”
“啪……”
怒极的乔荞猛的一耳光就抽了过去,声音是那么的响亮,而且愤怒:
“澜宁,你父亲的遗像就在面前,这种大逆不到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你父亲死得这么惨,你妈我这些年日子过得这么苦,脸毁了,成了丑八怪,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你不心疼你父亲惨死,你也不心疼母亲~日子凄苦,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想将这一切作罢了?
“澜宁,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说到最后,又是一番痛哭流泣。
靳长宁只觉得脸颊一阵毒辣辣的发疼,然后,一道牙血从嘴里渗了出来,热汩汩的,咸咸的。
看着母亲哭成这样,他想安抚,可是又不知如何安抚?
虽然,他可以在法庭上,口若悬河;虽然,他能在商业谈判中,娓娓雄辩,可是,面对母亲的控诉,他却对不上一句话。
现在的他,实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老爷子是无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