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去闯,不愿去创,是无法将改革和开放推到更高的高度,更广阔的的世界中的。
就在这一年,许秀冰收到了父亲许华的来信,他要和母亲一起来深圳。
许华,作为某知名大学天体物理学的教授,自从去年大儿子许青云去了美国之后,也退休了,和他早几年退休的夫人一样,变得无所事事,一天冷雨过后,老两口吃了饭,收拾好碗筷,闲坐在方桌前,看着窗外的暮色,忽然倍感凄凉,索性一起来看望女儿。
深圳的快速发展,已经在各个地方引起了极大地轰动。
听说这里是奋斗者的乐园,改革者的福地,不少年轻人,大学毕业生,如潮涌一般,冲了进来。
许华想过来看看,他还有一个老妹子在惠州,趁着胳膊腿还能动弹,再见个面,叙叙话,有道是,朝花夕拾。
也算是人生的一种圆满。
更重要的,他的老丫头都快二十六了,再不结婚,按时鲜的说法,女人三十一包渣,不好嫁人了。
老两口远在南京,平时顶多写写信嘱咐一下,强调一下,要丫头多长点心,不过也是鞭长莫及。
好几个月前收到了老妹子的信,说是秀冰上次荔枝节的时候,带了个战友去了她家吃饭,看样子,秀冰很喜欢那个战友。
许梅在信里对他一阵数落,丫头都这么大了,还不赶紧找个好人家,还等什么。
上次她介绍了一个叫做黄怀德的给秀冰,秀冰却看不上。
不过,她看那天秀冰带来的年青人,也可以,并在信中鼓动老两口南下,过来看一看,顺道见个面,亲兄妹自父母死后天各一方,毕竟也很多年没见过了。
老两口连个电报也没打,兴冲冲的先去了许梅家。
看到五层小楼下,院门前的两颗郁郁葱葱的香樟树,许华心情大好。
等进屋见了妹子,妹夫,许华被钟汉民拽过去下起了象棋,许梅拉着嫂子,在卧室里叙家常。
“我说,许华,咱们这一晃,可是十几年未见面了。”钟汉民抬起头,把眼睛从楚河汉界上移开,感慨道。
许华哈哈大笑,“可不是,老喽,老喽。”
“你家钟青呢?”
钟汉民闻言神色一暗,叹气道:“跟他丈人一起住,不认亲爹了。”
“钟汉民,你再胡说,我撕烂你舌头!”
他这话不巧被路过的许梅听到了,一听丈夫编排儿子,火气腾腾往上冒,生气道:“儿子的工作,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只要你老人家向单位一把手服个软,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个杀千刀的,偏不!”
“有完没完!”
“自作自受,怪不得儿子不愿搭理你,活该!”
许梅眼圈一红,想起儿子媳妇和大孙子都在另一家其乐融融,她这里冷清的像没人看顾的角落,就要落泪。
“笃笃”
有人敲门。
许梅抹了把眼睛,摸了摸脸,走过去开门。
“许阿姨,我妈让我给你送两只龙岗产的三黄鸡。”
话音方落,许华就看到一个清瘦的年轻人拎着红色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两只雄壮的大鸡,已经破好肚了。
许华知道三黄鸡”,据说这种鸡,肉厚实细嫩,。有“三黄一须”,即嘴黄、毛黄、脚黄并有胡须,是深圳龙岗地区的特产,深受国内外人士的钟爱。
来的年轻人长的很耐看,温娴如水,但是形容憔悴,似乎有很大的心事不能开解,整个人像是清减了。
什么事情,让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伤了颜色。
许梅接过红塑料袋,招呼来人进屋。
黄怀德本来想放下就走,发现许阿姨不停地朝他眨眼睛,就留了心,进屋坐下。
双方介绍完了,许华眼睛陡然严肃。
眼前这位,原来是信里说的,丫头看不上的那个医生。
不过,许华细细打量了黄怀德一番,连连点头,并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黄怀德在得知眼前儒雅高大的老头,竟然是许秀冰的父亲,一旁坐着的那位保养得体的中年妇女,是许秀冰的母亲。
被看的心里发毛,手心全是汗。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手也不知道往那摆放,感到两只脚一直长了,另一只短了。
大气都不敢出。
哪有平时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太想在许秀冰父母面前留下好印象了。
此刻,却在许华的各种问题下,支支吾吾的结巴了。
钟汉民笑了,点了只烟,“小黄,你紧张什么,你许伯伯看样子挺喜欢你呢。”
许梅不让他喝酒,只能在抽烟上找回来。
“小黄,别拘束,先坐下。”许华看到黄怀德被钟汉民说的又站起来,忙伸手阻拦。
他笑眯眯的看着面前拘谨的年轻人,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他。
许华当年在岳父的面前,也是这样的腼腆和手足无措。
中午,许梅将黄怀德留下来,这次她没有像上次田宗生来时那般喝一杯酒,而是打开剩了半瓶的凉亭牌鸭溪窖酒,给许华倒了一杯,给黄怀德倒了一杯。
许华美滋滋的咂了一口,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绿色的小生菜,萝卜沾酱,裹起来,用筷子送进嘴里。
这当然不是南方的吃法,而是老妹子许梅照顾他的北方式吃法,说来也奇怪,许华明明是南京人,早年却去了北方求学,结果把自己的整个饮食习惯影响了。
许梅呢,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
因为她从小和许华不一样,她很小就生活在北京,被寄养在二姨妈家里,虽然说这些年一直在南方生活,但做北方的菜肴还没有显得手生。
她和哥哥一样,爱吃那一口京酱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