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提面命就是打,威逼利诱就是饿着他,逼着他去找许秀冰吃饭。
两万多基建工程兵参与建设,时不时有受伤的兵,还有水土不服的,头疼脑热的,可把许医生忙的够呛,就顾不得照管李茂麒了。
据说因为水土不服这事,深圳市政府还特别提供了些辣椒,备想吃辣椒的基建工程兵食用,因为当地的饮食偏于清淡,不少南方兵受不了。
田宗生和林天华拉了会儿家常,又讲了讲最近的建设情况后,便来到了学校里面。
学校不大,但摆置的很规整,高大的木棉排列两旁,操场喧哗一片,孩子们有跳绳的,有跑着打闹的。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方。
田宗生看到了李茂麒,这孩子正拧着另一个学生的耳朵,大声说什么,那学生吓得一声不吭。
李茂麒也看到了他,立刻松开手,揉了揉那同学的半个脑瓜子,笑嘻嘻的。
“过来!”
田宗生大踏步走过去,李茂麒身边的学生一哄而散。
大伙都知道,眼前的健壮的男人,正是李魔王的克星,家长。
“了不得喽,田叔叔来了。”
“李魔王这次肯定挨打。”
那个被欺负的同学哭丧着脸,吊着鼻涕,脸色通红说道:“田叔叔,茂麒他打我。”
再看李茂麒,早不见了影子。
田宗生无奈,轻声安慰小同学,而后找到了方蓝。
方蓝正在老师的办公室审批作业,小学生再有几个月就要放假了,最近的作业量她有意的加大了,想的是现在辛苦些,待考试完了,学生们考出好成绩,她也能回到惠州县的家里好好歇歇。
明年,她的未婚夫打算放弃惠州县教师的铁饭碗,来深圳打拼,一是为了她,两个人能在一起生活。二是这边,政府对改革和创新的扶持力度非常高,有人已经开始有创业了,而蛇口那边,三来一补,如火如荼,工资还特别高,吸引了很多周边地区的打工者。三是,蛇口这几年在外招收的大学生可不少,建设的景象可谓是欣欣向荣。
现在看来,这是一座希望之城。
她心情欢快的批着作业,哼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歌谣,她不止会这一首歌,还有一首,《让我们荡起双桨》,在课堂的闲余,她还会教同学们唱哩。
每当这时候,她的心情,就会进入空灵的某个地方,感到生活如此的美好。
现在,一个高大的身影,迈着矫健有力的步伐,落入眼帘。
是个兵。
基建工程兵,很容易判断。
在深圳,现在充满了这种兵,在方蓝的眼里,这些大兵肯吃苦,能吃苦,干起活来,不要命,在深圳建设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门没关,田宗生向方蓝点点头,很快走进来。
他知道的,眼前这位清秀文静的女数学老师,就是叫他过来的人。
“你好,方老师,我家茂麒又给添麻烦了,我真是不好意思。”田宗生惭愧道。
方蓝并不认识田宗生,她后来问了班主任,才知道,李茂麒的父母去了香港,这孩子现在被一个基建工程兵收养着,过的还不错。
“你好。”方蓝伸出手。
田宗生也伸手,二人握手。
方蓝感到,对面大兵的手温暖有力,宽厚的手心处,布满了老茧,估计是常年劳动所留下来的。
“您就是李茂麒的……怎么说呢?”方蓝脸红了,她确是不知道,如何称呼眼前的基建工程兵,因为不确定,李茂麒是不是管他叫做父亲。
那天问得急,班主任没有细说,直说孩子还有一个姑姑,有时候也来当做家长说事。
田宗生会意,他自从得知李茂麒的身世之后,就考虑过这问题,他想的是,李茂麒毕竟是有父母的,管自己叫爸爸算怎么回事,他和孩子的关系,严格来说并不是收养,最起码,还没有办手续,现在只能说是,他收留了这孩子。
田宗生笑着说:“我是他叔叔。我姓田。”
“田先生,那我就跟你谈一谈这孩子。”方蓝也笑了,脸上的红晕慢慢褪去,她是个见到陌生人就害羞的性子,按常理来说,这性子不大适合当老师,不过,她就是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和小孩子在一起玩,每天面对这些童真童趣,让她的心情和相貌年轻不少。
方蓝比田宗生小上一两岁,但是看上去,田宗生比她大得多。
“你家这孩子,太调皮,虽说没闯出什么大祸,但平时欺负男同学,定期叫不听话的下课背着他逛学校,把女同学抓哭,可没少做。”
方蓝生气道。
“奥,那我再打他一顿,看看效果。”田宗生按部就班道。
之前班主任找他谈,除了说上次你妹来,不知道具体说的是上次你妹来,还是上次你没来,虽说田宗生在这里生活了四年了,也不大听的清楚班主任的方言味道普通话。
每次班主任唠唠叨叨地说这些,田宗生保持沉默,等班主任说的不耐烦了,就应上这么一句,也算是交代了。
“打能解决问题?”方蓝更生气了,这位田先生,明显就是应付,敷衍,她又接着说:“从李茂麒到学校上学这都几年了,自我来了后打听到的,孩子没有一年不惹事欺负同学的,田先生每次都是靠打来解决问题?那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还行吧。”田宗生心虚道。
“就这样吧,我不想和你谈了,叫孩子的姑姑来说。”方蓝突然怒了,“到底是没有血缘关系!”
她对田宗生漫不经心的态度很是不满,虽然说这个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但现在是你养着呢,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呢。
方蓝想着,对孩子的姑姑也有了意见。
这事情透着奇怪,孩子不跟着姑姑一起生活,或者说不跟着孩子其他亲属,比如叔叔一起过,反而呆在一个外人的身边,这算怎么回事?
田宗生一听,火就腾腾往上冒,这些年,建设工作任务很重,虽说他理会孩子的时间少,但他却是深深爱着这孩子,夜里去塞塞被子角,天寒地冻了,想个找布票给孩子扯身暖和的衣服,天热了,带着孩子去打澡,从来不让孩子一个人或者说跟着同学去河里乱野,深圳河虽然远,但架不住有的孩子背着家长偷着去,有时候淹死很多,他这些都关心着呢。
并且许秀冰,也是在他一再的关照下,对孩子比她还好,没事买点小吃食,给孩子弄些营养的饭菜,有个头疼脑热的,开包药,打个针,疫苗一个也没拉下过。
孩子虎头虎脑,壮壮实实的,多精神。
怎么到了眼前这位看似文静的老师嘴里,就这么不中听。
他对孩子的照顾,就是孩子的姑姑李敏仪也挑不出理来。
“方老师,请你收回方才说的话。”田宗生站的笔直,一脸怒容,又说道:“就是我自己的孩子,也不一定对他有对茂麒好。”
“我不认为是这样。”女数学老师就想她笔下的平行线,永远不想交一样,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二人都很固执,局面一下僵持起来。
此时,门外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圆圆的小下巴,婴儿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