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怎么办?
丢不丢人?
正如他想和张霞的讨论的问题一样,少年维特之烦恼。
他就是维特,他要怎么办?
他像个女人一样,日夜祷告,请张霞赶紧回信,他一天也不能再等下去了。
现实却给了他的沉重的打击,很长的时间过去了,一封信也没有收到,他绝不可能,更不愿意再鼓起勇气去催一催,黄怀德陷入一种忐忑不安的焦躁中,有几次甚至对病人发了脾气,随后立刻向无辜的病人做检讨,刘丽华也他被训斥过,并感到莫名其妙。
今天在家休息,打开信笺,吸好浅蓝色墨水,拿起黑色钢笔,又放下,又拿起,仍放下,他还是没有勇气,来写一封寄往石家庄的信。
他看着信上早已贴好的邮票发呆,足足一个时辰,邮票是他早就贴上去的,浅蓝底,白色的路面,红头大公交车依次驶来,这是纪念南京长江大桥1968年12月29日提前全面建成通车发行的,他盯着钢铁架构的桥洞发呆,连母亲打开门,把李敏仪和田宗生领到客厅的响动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母亲王芸大声喊他,才知道老同学来了。
王芸不认识田宗生,若是让她知道,就是面前的矫健士兵抢了他儿子的心上人,肯定会好好打量一番。
现在,王芸给二人倒了两杯茶,和李敏仪随意说了两句,就把儿子喊出来,自己回屋忙着织毛衣去了。
田宗生第一次来黄怀德家里,看屋内颇有明清韵味的木制家具,整齐润熟,一颗君子兰左右匀称,墨绿色的叶片极为肥厚,让人想起猪的舌头,君子兰已经开始拔箭了,能看到些许红色的花蕾。
屋子向南的角落里,三角梅似乎刚刚洒上水,看着挺新鲜。
他心急如焚,李敏仪更是坐不下,站着把孩子丢失的事情和老同学快速说了一遍,黄怀德表情立刻严肃起来,他知道,这可不是小事!
“我安排一下。”他说。
李敏仪水没喝一口水,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忧心忡忡说:“谢谢。”
显然,对于黄怀德能不能帮他找到孩子,她没有信心。
只能是试一试。
黄怀德看到田宗生,心情是极为复杂的,论相貌,学识,谈吐还有风度,他比眼前的团长强了不知多少,不知为何,许秀冰就偏偏喜欢。
要说一点嫉妒都没有,那不可能,黄怀德还是有些恨意,凭什么你要脚踩两只船,有了张霞这个未婚妻还不够,还要琢磨许秀冰!
田宗生只是向他点点头,寒暄两句,没说别的。
倒是把黄怀德憋的够呛,他真想直来直去的问一问,田宗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霞和你什么时候结婚?
他现在不能像和张霞来信聊天那样,直愣愣去问,毕竟,田宗生和他说过的话超不过十句,一点都不熟,这样问,太唐突。
如果田宗生回自己一句,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自己就坐蜡了。
他按部就班地送二人出门,却看到李敏仪拉着田宗生的胳膊,走的飞快。
她俩关系这么近?
黄怀德惊讶之余,转念一想,明白了,有李茂麒这孩子的联系,两人关系好也算正常。
他不喜欢李敏仪这样偏瘦的,因为他本身就有点瘦削,喜欢丰满些的姑娘,而许秀冰身形健美,像水蜜桃一样的成熟,更有一种洒脱的爽利,正是他心中爱人模样,怎么会不痴狂,几乎成了近于病态的模样。
李敏仪和田宗生围着惠州县城,由东向西,一路打听。
天色渐渐昏暗,朦胧的月牙升起,温度低下来了,风刮在脸上,整个脸变的冰凉一片。
还是没有孩子的消息,一点一滴的线索都没有。
李敏仪趴在田宗生的肩膀上又开始痛哭。
这时,不远处昏黄色的路灯下,走过来一对老人,田宗生心急的说不出话,喉咙像正午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都要冒出火。
“小伙子,怎么回事,姑娘为啥哭啊。”许华和赵美芝在妹子家里吃完晚饭,因为钟汉民没在家,没人陪他下棋唠嗑,这些天许梅该聊的也聊的差不多了,闲的没事,出来走走。
毕竟,南方的景色和北地差别很大,他想多看看,还和老伴说起什么时候抽空去深圳看看老丫头。
一般家里儿女双全的,父亲关注心疼女儿多一些,母亲喜爱关心儿子多一些,普遍是这样的情况。
赵美芝总想儿子过的好不好,许华天天挂念女儿怎么样。
二人出来溜达了一圈,回去的路上,就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将手伏在穿军装的小伙子脸上放声大哭,以为这小伙子做什么了。
“老伯,我家孩子丢了,哎,找了一下午了。”田宗生叹了口气,低头轻声安慰李敏仪,他也发愁了,除非李茂麒自己做班车回深圳了,不然,极有可能给丢了,真后悔。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接着去找,等会儿,你讲讲,那孩子长什么样,看看我路上见过没有?”许华心道想叉了,以为这小伙子始乱终弃呢,又接着说:“这年头,拐卖孩子的丧尽天良啊。”
田宗生给两位老人说了说孩子的体貌特征,许华想了想,摇头道:“没看见。”他又咂咂嘴说:“这么大的男孩子,一般不会被拐走了,而且还挺调皮捣蛋,那人贩子眼毒着呢。”
“这么晚了,差不多回去吧,没准孩子早回家等着呢。”
田宗生无奈点点头,扶着李敏仪,往回走。
走了大概二十米,他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那老头长的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像谁。
快进门的时候,李敏仪留了心眼,叫田宗生不要进门,她先去看看,待四哥开了门,吩咐四哥在门口陪着,自己进去走了两步,就听见了父亲的唠叨声。
“这孩子,着什么急走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