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张婉莹穿了身白色的长裙,黑凉鞋,亮晶晶的小脚丫,直发漆黑如墨,和白白的皮肤相映衬,黑白配,是永恒的经典。
美女如诗。
她脸上扑了晕红的粉,长长的睫毛弯起,一看就是伯母胡月的手笔。
说起来也奇怪,丫头都这么大了,胡月也不好好管管,要张婉莹少打扮,多学习,反而有些鼓动。
李茂麒心里嘀咕,还是热情的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拉一下正在下台阶的张婉莹。
踏踏的高跟鞋声音很轻,很脆。
张婉莹的小手偏细,柔若无骨,握在手里,令人不由得想起白居易《长恨歌》里的一句:“温泉水滑洗凝脂”。
李茂麒浮想联翩,却没成想,张婉莹冲着他的手打了一记,嗔道:“偏不老实,赶紧走。”
少女的声音如清澈的溪流,空灵的清风,明亮的阳光。
把少年的心,冲的纷乱,吹得摇曳,照的温暖。
两人相伴而行。
一路上鸟鸣啾啾。
午后的夕阳影里,多了一对小小的人儿。
静谧的荔枝公园里,青翠绿竹三两枝,红砖小路青苔隐,花树亭台,浓荫随处,河畔垂柳犹如江南女子,婀娜有姿。
两人来到荔湖旁,看着波光淋漓的湖面。
蝉噪不休。
有温温的水汽扑面。
呱呱的蛙叫,不时扑通几声,几道绿影窜入河中。
“婉莹,咱们不去逛街吗?”李茂麒跟着张婉莹的步子走,发现并不是国贸大厦的方向。
张婉莹看着湖面的岸柳,层层叠叠,郁郁明明,她明亮的眼睛渐渐变暗,说:“茂麒,我们以后会一起吗?”
李茂麒看着少女的侧脸,曲线是一种说不出的美,是一种难以言及的温柔。
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但少女本身就如西施般美丽,李茂麒看着,看着,有些失神。
“会。”他斩钉截铁道。
少女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面色如深秋的天空,高远的让人摸不到边际,她说:“我就要去香港了。”
原来,张豪发在香港是某大学的校董,张婉莹前些日子被父亲带到香港,参加了该大学的笔试和面试,那边对她很满意,决定要录取她,但张婉莹没有立即同意,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
去香港上大学?
那,茂麒怎么办?
李茂麒听她说完,心里发紧,一个还未步入社会的少年,面对心上人即将离开自己,去一个他也不会知道具体什么样子的世界,总会有些担心,他失望地说:“真的要走吗?”
“我不想走,我想和你在一起。”张婉婉莹扑在李茂麒的怀里,突然呜呜的哭起来,似梨花带雨。
李茂麒搂着她,果断地说:“那就别去!”
“嗯。”张婉莹答应一声,起身看见李茂麒被自己眼泪浸湿的胸口,噗嗤笑了。
李茂麒佯怒道:“你给我洗!”
“才不!”
少女娇嗔一声,甩过头去,媚眼如波,一时间风月无边。
但,世事岂能如意,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张婉莹的父亲,张豪发,可不是省油的灯。
田宗生决定接受程昱夫妻的邀请。
自1979年以来,他已经在深圳度过了十二个春秋,若说把当年张霞悔婚的事情完全放下,他做不到。
田宗生想起了十几年前他拆开信的那个晚上,满心的喜悦,化作刻骨铭心的痛楚。
在那个无助的夜晚,他跑到旷野上,在一个小土丘,面对着漆黑的群山,对命运,发出悲愤的哭喊。
曾经的爱人,永远的爱人,已然不复从前。
在彼此不再相见的岁月里,他仍会想起和张霞的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
花前月下,恍然如梦。
他没有跟妻子再做什么解释,对于他今晚来参加程昱夫妇的宴请,妻子是极其反对的。
许秀冰倒不是怕什么,而是单纯觉得,那天在饭店里,张霞兄妹给她的印象不好,丈夫不应该再理会这样的人,另外,她还是担心,担心丈夫见了张霞,会生出不好的想法。
虽然她相信丈夫,相信自己的眼光,更坚定自己的判断。
但很多事情,不好说的。
田宗生懒得再跟妻子争论,上次说的招娣的事,据说已经和丈夫离婚了,招娣现在整天闷在家里,许秀冰就像去黄怀德家那样,最近去招娣家开解她的次数多了。
比如今天,她悄没声的去了,田宗生知道,这是妻子对他的抗议,无声的表达,让他在路上的心情也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