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氏对这一切知之甚清,她轻叹一声,神情有些欲言又止。
华阳爽快道:“我知道你今日来,必是有事要求的,就冲这张卖身契,你只管说来。”
管氏叹道:“二婶当真是最聪慧之人。只是再聪明的人,也抵不过小人作祟,二婶啊,你还是防着些恕姨娘的好,她在我房里几年,虽也骚首弄姿,却也没做出这等不堪之事。怎的一去了大奶奶院里,便就与二叔勾搭上了呢。”
华阳眉心一跳,眼是闪过戾色。
这个问题,她早就暗下怀疑过来,一个贱婢哪来那么大的胆子,必是后头有人撑腰方敢如此行事。放眼顾府,与她不对盘,又恨她入骨的,只有那个蠢祸周氏。
管氏见她脸色松动,当下眼眶里转了几滴泪来,哀声道:“我们做小辈的不敢多言语,只睁着眼睛做个哑吧罢了,不求别的,只求家和万事兴。”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令华阳怒上心头。
还家和万事兴呢?这个周氏自私挪了二房的嫁妆不说,如今又塞个贱婢到她房里,屎都拉到她头上来了。
她咬咬牙道,“我自问入了京城,也未曾亏待过她,事事处处照着礼数,偏偏……”
管氏妙眼一转,道:“二婶啊,有些事情祸从口出,二婶说话到底太直了,不该用外头的那个戳她的心窝子,这可是她最忌讳的……哎啊!”
管氏见说漏了嘴,忙一把捂了嘴,忙起身福了福道:“二婶好生歇着,侄儿媳妇告退。”
哎……怎么说得好好的,就走了呢,我这一肚子的苦水还没倒出来呢。然而眼峰一转,华阳沉默了。
吴雁玲出来时,见母亲撑着下巴出神,走到跟儿前拿起卖身契看了两眼,冷笑道:“东园的不让母亲好过,母亲就该再往她心窝子戳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看她下次还敢不敢。”
华阳心里正是这样想的,她赞赏的看了女儿一眼,磨了磨后糟牙道:“你说的没错,她能弄个姨娘恶心我,我也弄个姨娘恶心她。来人。”
谭嬷嬷听得使唤,匆忙进来,“郡主有何吩咐。”
华阳得意的笑道:“你往王府走一趟,求老太妃帮我做件事……”
……
“大少奶奶,谭嬷嬷刚刚出府去了。”兰儿摸了一头的汗水,低声道。
管氏一听,喜得忙把碗一推,道:“当真?”
“奴婢瞧得清清楚楚,还跟了一段路,看样子是往老庆王府去。”
“阿弥陀佛!”
管氏双手合拾,深深叹出一口气。郡主派人去那府里,看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兰儿担心道:“少奶奶,郡主一定会动那个外头的吗?”
管氏细软着声音道:“以郡主的脾气多半会。咱们静静的看着罢。”
“还是少奶奶有办法。”小骨松快道。
管氏一听这话,不喜反忧,低声道:“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以后这人进来,咱们大房也就没了宁日了。”
兰儿不以为然道:“少奶奶怕什么,左右大爷会回来,外头的那个也不过装装门面罢了。”
“你别胡沁。”管氏嗔看了她一眼,脸上微有笑意。
“少奶奶,大少爷在书房发脾气了,您去看看吧。”
笑意顿时凝结,管氏目露厌色。
大少爷自打落第后,一个不顺心便发脾气砸东西,性情大变,连一向得宠的三个姨娘都拿捏不住。
前几日深更半夜,还跑她房间来,二话不说掀了被子便行那夫妻之事,弄得她疼痛难忍,酸了半日的身子。
兰儿见少奶奶不动,忙轻声道,“还是去看看吧。”
管氏叹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换了帘子出门。
……
青莞再一次醒来时,已近五更。
身上的里衣不知何时已换过干净的,她正要出声,想着自己一病,月娘和春泥必定是累坏了,索性悄无声息的坐起来,慵懒的靠在了床沿上。
目光如同焊铸过的一般,凝在地面上,青莞思绪烦乱。
如今的一切,正向她所预料的走下去。一条线负责查探当年钱、盛两府的旧案;另一条线则扶持寿王上位。两条线并肩而行,最终可汇聚到一处。
然而她心里还有一条线,这条线她没有人任何人提起,那就是让苏家倒霉。
只是,想要在这帝都内翻云覆雨并非易事,如何才能除去苏家呢……青莞慢慢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