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京畿安排妥当,后日寅时,你便将皇帝暴毙一事,讣告天下。早朝时,百官必要奏请太子登位,此刻你便将太子伙同顾女医,谋害皇帝一事抛出来,我会在一旁帮衬。”
殷桃红忙道:“你顺势请立贤王登基,如此一来,这大周的天下,便是我们的了。”
老肃王目光一深,抚着她的发,道:“放心,若朝堂之上有人反对,你且记着一个字‘杀’。”
殷桃红想着儿子的秋千大业,重重的点点头。
“贤王要赶在太子入京前登基,如此便可占了先机。为免夜长梦多,下朝之后你将顾青莞立即毒死,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
殷桃红胸口起伏几下,将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哪有那么容易让她死,死之前得让儿子遂了心愿。”
老肃王哈哈一笑,眼中闪过阴霾。
雨夜,素来是鬼魅最好的掩护。
老肃王出了皇城,一头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已坐着一黑衣人,见他来唤了一声,“王爷?”
老肃王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切尽在掌握。通知两个营的人,大戏开场了。”
“是,王爷。”
“还有,千里飞鸽子至军中,让于规按计划行动。”
“是!”
黑衣人抱拳,身子一闪,人已消失在雨夜中。
老肃王掀了帘子,抬起头看着巍峨雄壮的皇城,唇角上扬,似是嘲讽,似是得意。
布局这么些年,这一回这座皇城再也逃不掉了,他赵毅琥隐了这么些年,也该轮到他粉墨登场了。
……
而此刻的街巷,一男子沿着高高的围墙,走到一处宅门外,他抬眼瞧了瞧宅门的上门,“高府”的牌匾赫然挂在顶上。
他似乎松出一口气,用手敲门。
敲门声三声轻,两声重。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条缝,那男子闪了进去。
须臾,一处房屋的灯骤然变亮,工部尚书高鸣涛衣衫不整的冲进了书房。
许久,书房里有细琐的谈话声传来。
“速派人通知老大,神机营暗下戒备着,一切听我的令行动。”
“是,老爷。那宫中的事儿……”
“若是能借了殷贵妃的手除了顾青莞,倒是件极好的事,怕就怕贵妃祸水东引,明着是冲顾青莞,暗下是冲着太子来的。”
“老爷,贵妃一脉绝非等闲,如今她掌控着皇宫,密不发丧,又将老肃王拉拢过去,所图非小,肯定是冲着太子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容不得咱们坐视旁观。”
“还是你看得明白。速速派人去通知太子,还有将消息传到王然府上。”
“是,老爷。”
“对了,告诉老大,让他紧紧地盯着京畿卫戍其它几个营,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冲进院里,“老爷,蒋府大爷求见。”
书房里的交谈声截然而止,片刻后,门打开,高鸣涛神色紧张道:“快,快,快把人请进来。”
……
千里之外的四川府。
月色高悬。
赵璟琰胸口一痛,猛的从床上坐起来,一抹脸,竟是一脸的泪水。
阿离听得声音,推门掌灯,待看到爷脸上挂着泪水时,大惊失色,“爷,出了什么事?”
赵璟琰神情呆呆的,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而两颗豆大的泪水,同时涌出眼眶,悄然落下。
阿离从未见过爷如此失态,一时竟无言以对。就在他手足无措,不知进退时,赵璟琰拭去了泪水。
“阿离,我梦见父皇他……归天了。”
叭的一声。
烛火掉落在地,屋里顿时陷入了黑暗,阿离心跳如擂,“爷,梦都是反的。”
赵璟琰摇摇头,掌心发冷冒汗。
怎么可能是假的,那场景逼真无比。父皇他嘴角涎着血渍,直挺挺的躺着,死不瞑目。
“阿离,速去备马,我要回京。”
这个时候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梦?阿离惊问道:“爷,这边事儿还没有完结,就这么冒冒然回去……”
赵璟琰悄然拭去眼泪,“阿离,我梦到她在哭。”
“谁?”
阿离刚脱口而出,心里就后悔了。这个她,除了六小姐,还会有谁。
“她素来坚强,为何会哭得那么伤心,谁惹她伤心了。”赵璟琰轻声询问。
阿离如何答得上来,他想说一个梦而已,爷不必那么当真。可是那个人是六小姐,爷心底最在意的人,他没有那个胆量。
“去吧,去备马,京中一定是出事了。”赵璟琰声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