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仰头靠着椅背,深深吸了口烟。冰凉辛辣的爽感滑入喉咙,心中难免浮现一丝庆幸。
她从手包里取出化验单,单手举在眼前,“阴性”二字明晃晃又刺眼。
幸好,没有怀孕。
顾偕从不戴套,饶是她定期打避孕针,生理期推迟十二天,也足够让人心惊胆战了。
明媒正娶的妻子正在积极备用,这时候情妇要是先怀孕,也是够讽刺的。
朱砂拎着化验单一角,唰地点燃,薄纸渐渐烧成灰,被丢进了烟灰缸里。
意大利之行是备用计划,万一肚子里真的有了个小崽子,就在国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它,远离顾偕,不用和他上床,也能借口休年假养养身体。
没有理由,单纯就是不想让顾偕知道 。
不远处,有车打火启动,从保时捷侧面缓缓经过,光影在她疲惫的侧脸上一闪而过。
本以为结束了尹铎的案子就能松一口气,哪里猜得到的暗地里还有蛰伏已久的敌人蠢蠢欲动。她就像个负着棉花蹚水过河的骡子,越往深处走,背上越沉,渐渐连口气也喘不上来。
当当——
车窗玻璃被轻轻敲了两声,朱砂猝然睁眼,顺手降下车窗。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顾偕俯身站在车门外,头顶的黄灯为他森然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微光。
朱砂被那温柔的光芒刺得闭上眼睛,强行忍住酸涩,再缓缓睁开。
“临放暑假,最后一堂课你都没心思听讲了是吧?”顾偕低头看了眼腕表,“四点零五分,旷工两小时,在车里偷懒还被你老板逮个正着,自己说怎么办?”
朱砂眉眼间压紧的线条骤然松开,眼底微微绽放出轻渺的笑意。
不论是心底隐秘的酸涩嫉妒还是来自暗处恶意枪口,她在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刻,就像一束流星轰然落地,浑身上下每一根焦躁忧虑的汗毛都安定下来。
她笑道:“我一会儿就去财务报告,这个月不拿全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