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翔给尹铎埋好了地雷,鹿微微去拆定时炸弹,张霖和温时良也不会有问题。”顾偕晃了晃酒杯,“躲过一劫。”
“暂时。”
朱砂胳膊托着手肘,酒杯拿得远远的,背对着顾偕望着窗外夜色;顾偕后腰倚靠办公桌,面朝走廊,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之间隔了半张办公桌的距离,彼此默契地没有打破僵局。
房间内陡然安静下来,连呼吸也静悄悄,如若闭上眼睛都感觉不到旁边有人存在,但对他们而言,对方是这世界上最无法忽视
的人,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儿就足够散发着万丈光芒。
两人携手走过的十年里,像今夜的闪电战只是沧海一粟,他们携手做空某国货币,打败国家银行,操控二级市场和恶意收购企
业的关键时刻都发生在夜深人静时刻。
硝烟和鲜血都是春药,股票走势图心惊肉跳的变化不亚于一场战争。
这样温存时刻,就像两个刚下战场的将军望着狼烟过后的废墟得以片刻喘息。
向来滴酒不沾的顾偕也只有在独属于两人的庆功时刻才会破戒。他又倒了一杯酒,蓦然开口说道:“今天垃圾股崩盘,市场只
是暂时恐慌,过几天大盘还会回暖,你今天买了53万支多莉生物……”
“我累了,”朱砂直接打断,“不想提了。”
“我没怪你买多莉,也不是让你逢高清仓,只是我得到一点消息,有两家医疗器械公司对多莉感兴趣,不知道是友好收购还是
恶意收购,如果你在乎,就去搞清楚。”
顾偕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就像暴雨中即将决口的河堤,只要朱砂再冲撞几下就要一泻千里。
气氛骤然收紧,仿佛有根绷紧了的弓弦在虚空中发出呜咽悲鸣。
半晌,朱砂冷漠道:“好,我知道了。”
“你想做多莉,那就去做。”
紧张的气氛松了下来,办公室里灯光明亮。
他们背对着彼此,将能倾露此刻真实情感的表情藏匿。朱砂借着落地窗的反光,贪婪注视顾偕挺拔的背影。顾偕凝视着朱砂倒
映在酒杯中的侧影,喉结微微滚动,张开了口又合上。
——你派去那只小狼狗暗算你,我不想让他再出现在你身边。
然而这句话融进了万般无奈的情感中最后只化为两个字:
“算了。”
顾偕无声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拽开领带往卧室走:“很晚了,休息吧。”
办公室里有卫浴和卧室,衣柜里备着熨好的西装,留宿这里绝对比睡五星级酒店舒服。然而他刚走了两步,却听见朱砂说
道:“好,等鹿微微来消息,我就回家。”
顾偕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眯起了眼睛。
朱砂在他难以置信的注视中将手机咯噔搁到桌上,径自倒了一杯酒,似乎对顾偕无声的压迫毫无察觉。
两人之间再次怒张无形的刀剑,空气里静得连一根头发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顾偕是个控制欲极强的男人,但并非敏感易怒,那张常年冷着的脸足够证明他的情绪管理非常好。永远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漠状
态,让人一看就肃然敬畏。偏偏朱砂就是那个例外,她的一举一动,总是牵扯着顾偕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