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个人相识这么多年以来谢宸安除了在大婚后去将军府祠堂拜祭之时听到过他提起一些他父母的事情之外,其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对自己的事情闭口不提的。
但是因为他实在是学识渊博,与人说话,长时间的说话的情况下他也总有办法让人将注意力从他自己的身上转移开,话题总是会被转移到那些不涉及他自身的事情上来。
“我……只是怕说错些什么话会让你觉得心里不舒服。”
因为萧敬之很多的时候喜怒都是不会表现出来的,而他的想法又多些,事实上聪明人的想法总是比较多,是以谢宸安在他面前才总是小心翼翼的,总担心惹他不开心而不自知。
萧敬之也是明白这一点,喜怒不行于色是他练了很久方才练出来的,这一点让他在很多时候都占了好处和先机,却没想到这会成为他感情一事上的又一道壁垒。
谢宸安犹豫了片刻说道:“我不像你一样聪明,能够窥探出人内心的想法,我希望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能够跟我当面说出来,不然的话我看不出你是不是不高兴了,也猜不出你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很担心会因此而造成什么误会。”
“好。”
萧敬之忽然间觉得这样也不错,慢慢的尝试着对她说一些自己的想法或许比一开始就跟她说自己曾经做过些什么要来的妥当,让她慢慢的了解他,慢慢的将一切展示在她的面前,给她一段缓冲的时间。
正在两人说话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闷雷,谢宸安这个时候才发现外面原本有些阴的天气这个时候又暗了许多,已然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
今年的雨水似乎额外的多些,想来应该是个丰收之年,谢宸安对此倒是很期待,她笑着跟萧敬之说道:“今年的雨水这般多,庄稼一定长得好。”
萧敬之点头,“雨水多的确是件好事,只是我却不喜阴雨天气。”
谢宸安看向他,这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个。
“父亲去世的时候便是阴雨天,这样的天气总是会让我感觉有些憋闷。以前的时候我总喜欢挑在下雨的时候召集手下来宣布一些事情,主要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后来这事倒是被他们诟病了许久。”
萧敬之刚开始说的时候谢宸安原本是有些想要安慰他的,听到后面的时候却有些忍不住想笑。
谢宸安带着几分笑意问道:“那后来呢,你是不是惩治他们了,让他们都不敢再议论此事了?”
“那倒也不是,毕竟每逢雨天便让人出门的确是不妥,让人诟病也属于正常,不过后来我便经常在这样的时候给出些好处,在那之后便是有许多人盼着下雨天被我召见了。”
谢宸安噗嗤噗嗤的笑了出来,他这方法可算是妙极了。
不过笑过之后她却上前拉住了萧敬之的手,问道:“现在还觉得难过么?”
萧敬之点头,“有些,不过有人陪着总归是要好些的。”
谢宸安忽然说道:“不若你陪我下棋吧?或者弹琴?要不你陪我练字也好,我从年少时就觉得你的字十分好看,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许多时间,我的字也比之前好些了,但是却仍旧羡慕你的字。”
下棋的话谢宸安不是他的对手,弹琴的话谢宸安动作终究慢些不太适合,而练字却是无碍的,于是萧敬之最后选了这个。
萧敬之像上次一样将谢宸安圈在自己的怀里,而后握着她的手,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个的字。
他笔锋锐利,龙飞凤舞,这其实不是男儿应该有的字,也不是适合谢宸安的字。
谢宸安性子温和,她的字亦是清隽秀雅。
萧敬之贴在谢宸安耳畔说道:“妻主可听闻过字如其人。”
谢宸安点头,萧敬之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吹在她的耳畔,感觉有些痒,又有些让人觉得酥麻。
“那妻主觉得我的字如何?”
谢宸安沉吟,她想说好看来着,不过这个词的等级有点低,更高端的形容词她还得再好好想想……
萧敬之握着谢宸安的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在旁边写下了谢宸安的名字。
萧敬之继续道:“妻主还是早些长大的好,不然总像是我在欺负你。”
两个人到底是相差了四岁,他虽然自二人成婚后便未曾再将她当做半大孩子看待,但此时这样将她拥在怀里,他总觉得她像是还没长大,总觉得她柔软而稚嫩,让他觉得撩拨她都像是在欺负她。
谢宸安:“……”
她其实还挺想被欺负的,想被萧敬之这样又那样。
不过说到底这还是女尊社会,她这样被他抱着,虽然是觉得还挺舒服,但终究是不太妥当,她其实也盼着自己赶紧长大,尤其是个子,赶紧长高些,不盼着能比萧敬之高,至少要跟他差不多才好,那样她也能这样把萧敬之圈在怀里了,想想那个场面她还有些兴奋。
两人腻了好一会,也不全然是在写字,只偶尔写一些,而旁的时候则是在聊天。许是因为今日二人将话说开了,萧敬之难得提了许多他自己的事情。
谢宸安头一次听萧敬之说这些,自然是听得很认真,她颇有些窥探到了萧敬之内心的欣喜感。
到了晚间的时候谢宸安特意让人准备了豆浆和鸡蛋,要长个子还是要多补充些才好,萧敬之也是该多补养着些身体。说起来萧敬之的药膳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吃着,不过作用似乎并不是很大,就刚刚萧敬之握着她的手写字的时候仍旧能感觉到他的手很凉。
谢宸安微微沉吟,这次他们来宛临其实静宜侍君也是给她准备了一个随行大夫的,她准备一会再让大夫给萧敬之看看,实在不行的话再找旁的大夫看看也是可以的,她记得那份表格里面是有大夫、木匠、画师等这些各行各业的人的,说起来她之前的时候倒是还没有召见过这些人,倒是不如再组建个什么医疗组和工艺组之类的,将这些人也都召集起来,这样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方便统一调集。
这么想着谢宸安便也没有耽搁,直接在饭后便让人传话下去了,只等着明天将这些人召集过来看看。
想到这谢宸安忽然想到了三老,三老并非是三个老人,而是说经由推举选出来的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她们主要帮助推行政施和教化,实际上和宣传组的职能有部分重合,不过之后徐斌那边召集人学习刺绣和制瓷一事倒是比较适合由她们来出面做宣传。
明日倒是不如将徐斌和三老一同召集过来再行商议一番,毕竟徐斌那边基本上的事情都已经到位了,剩下的就是看看怎么实行了。
明天把徐斌召集过来正好也跟她商量商量官窑和织造坊的事情,若是能够倒是可以先将这两个开起来,她手头还有些银子,而且前几日京中吕荣那边也让人送过来了不少银子,主要是京城中酒馆的收入,说起来这几个月下来酒馆的收入倒是还算可观,仅仅吕荣送过来的就有几千两,倒是可以将这笔钱用在这个上面。
谢宸安一早就已经将家中的财产大权交给了萧敬之,是以这个时候便也将自己的这些想法都跟他说了。
萧敬之听了谢宸安的话之后道:“既是如此不如敬之便也入股一部分,妻主看如何?”
谢宸安知道萧敬之这是想帮她,萧敬之手上的钱财自然是不少。若是旁的时候谢宸安便也就拒绝了,但是在这件事上她有信心官窑和织造坊是能赚钱的,萧敬之在此事上投资倒也可以,毕竟后续肯定是不会让他吃亏的,于是她也就领了他的好意。
不过这钱谢宸安却是没有直接拿,只等着之后她跟徐斌这边再说说,等到这边已经有了具体的实施方案之后再行做决断。一旦把诸多的事情都确定下来,那时候怕是不止她和萧敬之这里,其他的人或许也对此事感兴趣想要分一杯羹也说不定,到时候可以让苏迎那边统一登记造册,这样后续的时候分红也有依据。
萧敬之沉吟了片刻之后问道:“妻主莫不是想我们两个人的钱再分开统计?”
谢宸安停滞了片刻,而后笑道:“哪里的话,我的就是你的,府上的钱财都是由你来管的,等苏迎过来的时候你看着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