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玉又问,“是你故意引琉璃入局的吗?”
琉云笙挑了两下眉,“何以见得?”
琉玉哼哼一声,“不然她为什么会出手救我们,她也知道一旦出手就会暴露这么多年来隐藏的锋芒,陛下会怎么想,当初她没有出手救长公主皇后又会怎么想?”
“你倒是了解”琉云笙轻笑一声,“我只是告诉楚韵若我们此次受了重伤她不要急着出手”
“楚韵?”琉玉疑惑,“她也会医术吗?”医毒本是一家,她会解毒无可否认,但其他的伤她也能治吗?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楚韵和庭歌三年前就已经成婚了,跟着庭歌耳濡目染只要不是绝症都能医好”琉云笙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嘎――
琉玉顿觉一片乌鸦从头顶飞过,这是神马情况?
“为,为什么他们现在没在一起?”过了好半天琉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唔”琉云笙唔一声伸出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撩起琉玉落在脸上的发丝缠绕在指尖,淡淡讲起了庭歌和楚韵的一桩旧事。
原来,庭歌和楚韵本是青梅竹马,三年前楚韵及笄两人顺理成章的成了婚成了世人艳羡的一对神仙眷侣,只是好景不长,成婚不到一年突然从北离来了一人说南阳皇病重希望庭歌能出手相助,后来两人去了北离却因为意见不合吵架,后来楚韵一气之下对庭歌说他什么时候把人治好了再去找她,否则这辈子就别见了然后就独自离开了北离,那个时候的庭歌也是少年心性果真就不去找她直到现在。
琉玉实在无法想象像楚韵那般淡然的人会与庭歌那样的二货在一起,还发生了这一系列事情,果真是年少轻狂啊!
“那位北离皇到现在也没有治好吗,是什么病就连庭歌医了两年也没医好?”琉玉感到好奇,对那位素未蒙面却被冠上能与琉云笙匹敌的南阳皇感到好奇。
“准确来说不是病,是毒”琉云笙道。
“毒?”
“嗯,一种自母体带出来的毒”琉云笙点头道,他的目光有些深邃幽远。
琉玉惊了一惊,自母体带出来的毒,到底是有多么狠的人才能对一个尚未出生的婴儿下毒?!
“好了,夜负雪的毒不是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伤,赶紧闭眼休息吧!”琉云笙掩去眸中情绪,有些冰凉的手覆在琉玉眼上,柔声道。
琉玉眨了眨眼,眼睫扫在琉云笙掌心,嘟囔着嘴道,“可是我饿了,想先吃饭”
琉云笙顿了顿,然后起身,“我去给你做,不准乱跑”
琉玉老实地睁着大眼点头,“保证不乱跑”
琉云笙满意地点头出门。
琉玉扯了扯被子,望着床顶,夜负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二位公主,郡主现在在休息您晚点再来看她吧!”门外传来楚怀有些哀怨的声音。
“不是说已经醒了吗?”淳于谷疑惑道。
“是醒了,可是世子交代过郡主现在需要静养,您二位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楚怀一双剑眉拧成了麻花,主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人打扰那位小祖宗休息,想不到主子前脚刚走就来了两位祖宗,他真是命苦啊!
“既然醒了就让我们进去看看,我们不会打扰她的”淳于谷继续道,实在是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得紧,前几日王妃拦着不让进,现在世子醒了又不让进,看不到人她心里不踏实。
“没错,我们只是悄悄看她一眼,不说话”九公主在一旁跟着附和,一颗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
“二位姑奶奶,世子吩咐过了,你们要是进去了我罪过可就大了,你们晚些再来我保证你们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郡主,好不好?”楚怀苦着一张脸苦口婆心劝道。
“楚怀,你姑奶奶我在这儿呢,你瞎喊什么?”身后的门突然被拉开露出琉玉那张嬉笑的脸。
楚怀脸色一僵,哭笑不得道,“您三位都是姑奶奶得了吧?”
“那可不行,你姑奶奶只有我一个”琉玉认真地想了一下,摇头道。
“郡主”楚怀眩然欲泣可怜兮兮地瞅着她。
“得了得了,收起你那副受气的小媳妇儿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丈夫”琉玉简直受不了他地恶寒道。
楚怀立马端正表情,脑袋还左右望了望,这话要让小气的主子听到他非脱一层皮不可。
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表情,琉玉忍不住笑出声,“让她们进来吧!”
“是,二位公主请进”楚怀端端正正地退到一旁让路。
三人开开心心地进了屋,然后楚怀也跟了进去。
三人同时嫌弃地看他,“我们女孩子聊天你个大男人跟进来做什么?”
楚怀呵呵干笑两声,“主子有令,必须寸步不离地看着您”
琉玉无语地直翻白眼,也随了他,径自与淳于谷和九公主说话。
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绕着她打量了一圈确定她没什么大碍才放下心,“没事就好,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对啊对啊,你都不知道三皇姐老是一个人偷偷抹眼泪,哭得可伤心了”九公主一脸天真无邪道。
琉玉心里一阵暖流划过,她轻佻地勾起淳于谷的下巴,一脸邪笑道,“让姐姐好好看看,眼睛哭成兔子了没有?”
闻言,淳于谷怪嗔了她一眼,红了脸,“姐姐,你不要听九皇妹胡说,我才没有”
“真的?”琉玉眯了眯眼,显然不相信。
淳于谷不好意思地低头,“就哭过那么一次”
“噗”一旁听着几人对话的楚怀一个没忍住就笑出了声,三人凉悠悠的视线同时扫向他。
楚怀立马抬头挺胸,一脸镇定,“属下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噗,哈哈哈”看见他这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三人同时哈哈大笑。
楚怀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但是没敢说话,典型的敢怒不敢言。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淳于谷和九公主才离开,琉玉唤住也要跟着出门的楚怀。
“郡主还有何吩咐?”楚怀转回来,一本正经道。
琉玉眼角抽了抽,她道,“你们是如何拿捏长情太子意图杀害我和世子爷的证据的?”
楚怀讶了讶,“郡主您不知道?”
琉玉若不是身上有伤还真想踹他一脚,“你姑奶奶我知道的话还需要问你吗?”
楚怀严肃道,“那郡主还是自己去问主子吧,属下告退”
“你给我站住!”琉玉气得想杀人,“你要是不说我就告诉世子爷说你非礼我”
楚怀忍不住抖了抖,转回来,“其实也没做什么,就是陆大将军在冥山入口发现了一波贼人,陛下下令活捉,秦羽前去支援,只是那波人似乎提前知道了消息快速撤走,然后我正好路过就顺手把那些人给捉了还好心地送到了陆大将军手上,经陆大将军调查,那些人正是长情太子的人没错,后来庭七又抓了长情太子的贴身手下悯落,然后好巧不巧地又被送到了陆大将军手上,陆大将军还检查了那些尸体发现都是东晋人氏,然后长情太子就算想不承认但罪证确凿逃也逃不掉”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是幸亏郡主今日在大殿上的英勇战举,否则那纸和亲书就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过程就是这样的”
琉玉听着他的表述,嘴角不断抽搐,还真是,言简意赅。
不过他所谓的那些好巧不巧定然都是提前做足了准备就等着鱼儿落网了,只是没想到那沐长情迟迟不肯交出来的东西竟是东晋陛下御笔亲写的和亲书,好一招有备而来的后路,的确是好得很。
“世子爷原本打算怎么处置那位太子?”琉玉眨了眨眼,她有些好奇。
楚怀蛮不在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先扔进冥山去晃一圈断个手脚什么的,然后再问东晋要上一座城作为补偿”
琉玉抖了抖,还真是一点都不血腥不残忍的处理手法,只是如今出了一纸和亲书就只能二选其一了,也不算太亏。
“行了,我知道了”琉玉猜测琉云笙大概快回来了便让楚怀先出去。
“那郡主好好休息”楚怀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然后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
琉玉正疑惑他跑那么快做什么,就听见门外琉云笙云淡风轻的声音,“自去灵罚,换楚辞过来守着”
“是,主子”楚怀幽怨地应了一声认命地领罚去了,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琉玉见琉云笙进来,不解道,“他也没说什么,你罚他做什么?”
琉云笙淡定地将手上的一碗小粥放在桌上,一脸气定神闲道,“你的闺房,只有我能进”
琉玉一脸愕然地在风中凌乱,真是好正当的理由。
――
琉玉在猎宫又养了几日,期间发生了一起事,说东晋长情太子对南阳冥山好奇已久自请的陛下同意独身去了冥山,整整三天三夜才出来,拒传,长情太子出来的时候全身都是血,手脚多处顾着,身上尽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险些把命根子都交代在那儿了,总之,怎一个惨字了得,人们对于冥山的恐惧再升高了一个度。
此外,沉寂两年的南阳第一才女琉璃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治好了连宫中御医都无可奈何的昌平长公主,而琉玉和琉云笙的伤自然而然被压了下去,为了长情太子的名声,不过就算如此,琉璃还是声名鹊起,一夕间名声大造,被世人尊称‘医仙’,只有庭君子能匹敌的艺术,仙女般的无上气昀。
长情太子从冥山出来以后,南阳皇便下令回京,然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朝着京城出发,一路上随行的太医为了长情太子的伤忙得脚不沾地,连琉璃都被请去医治了,可见伤的不轻。
琉玉听待这些的时候一笑置之,开玩笑,那些伤是一般人能治的嘛,若只是普通的断手断脚那昌平长公主早就活蹦乱跳了!
京都,行宫
“滚出去”
一声怒吼伴随着乒乒乓乓的瓷碗落地的声音。
沐长情脸色阴沉地瞪着面前垂首不语脸色长苍白的女子,第一次没有笑意吟吟,第一次万年不变的温柔笑脸碎裂。
“主子,小心您的伤”那女子就是悯落见沐长情因为发怒又一次扯开的伤口流出血来,忙担忧道。
“滚”沐长情不耐烦地怒吼。
“主子”悯落低低唤一声,结果引来沐长情更厌烦的眼神,只好将满心话语咽下去,只道,“属下告退”。
悯落离开后,又进来一人,黑衣未蒙面,刚毅的脸,冰冷的气质。
“殿下”他轻轻拱手。
沐长情眉眼未抬,“你来做什么?”
“殿下,陛下下了新的命令,他希望您和亲的对象是南阳最尊贵的公主”黑衣人漠然道。
“呵”沐长情不屑冷笑一声,“他倒是会下令,南阳最尊贵的公主至今躺在床上,要孤将她抬回东晋去么?”
闻言,黑衣人脸色不变,对于沐长情的态度似乎也没甚意外,“陛下的意思是,只有殿下娶了昌平长公主才能破坏南阳皇家与琉云笙的联姻”
“是吗,破坏联姻何止这一种方法”沐长情意味深长道。
“殿下的意思是?”
沐长情又扬起那温柔的笑,“孤若是与那郡主成婚那与琉家联姻的人岂不是孤?”
黑衣人讶了讶,复而拱手,“殿下英明”
――
南琉王府,淡月居
“世子爷,你不用一天到晚跟着我,我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你整天跟个管家婆似的在我耳边唠叨算个什么事儿?!”
琉玉躺在软塌上,看着在自个儿屋子里忙前忙后还唠里唠叨的琉云笙,哀叹一声。
自打那日淳于谷和九公主来过之后,琉云笙不仅把爱八卦的楚怀给调走了换来闷葫芦似的楚辞守在她房门口,琉玉要求换楚悦来陪她说话他不同意,琉玉说待在屋子里闷得慌闹腾的厉害,琉云笙索性直接搬来了淡月居住在她隔壁整日守着他,美名其曰方便照顾。
琉玉仰天长啸,这色痞子又在耍心机了!
可惜母妃听了她抱怨琉云笙唠叨,还笑着说你王兄都是为你好,由他照顾你母妃也放心,你且忍一忍,伤好全了你王兄自会搬回去,况且你王兄不爱说话,他愿意唠叨你那是打心眼里喜欢你,你得高兴!
好吧,琉玉妥协,于是就成了现下这情况,琉云笙每日掌灯时分就翻她窗户,替她铺床换药沐浴更衣。
打的旗号就是,她受了伤手脚不方便,长鱼照顾她他不方便,所以事事亲力亲为,就连洗澡也不放过,说什么她的伤沾不得水,于是顺理成章的她就被某人给看光光了。
而某世子并没有要避嫌自觉,干脆晚上就赖在她房里跟她睡,每日长鱼来唤她起床的时候再翻窗户回房。
而今日,毫无意外地尊贵的世子爷又翻窗户爬进来了,第一件事是铺床,嘴里还叨叨,“这蚕丝棉被轻些,夜里盖着不会难受”
“这枕头太过硌人,睡着不舒服,我替你换了”
琉玉内心咆哮,这些棉被的重量跟您想比真的不算什么,这枕头再硌人也没有您老的手臂硌人。
当然,这些只是在心里说说,要是一股脑说出去她明日就没法见人了,因为尊贵的世子爷手段太高明,处处拿捏她的弱点。
“过来,睡觉”琉云笙铺好床唤她。
琉玉认命地站起来走过去,然后跟一条死鱼似的躺在床上,由琉云笙宽衣解带,伺候她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