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情(微h)(1 / 2)

两人进了村子,走不远就见一排排简陋的茅草屋舍,这些房子仅勉强遮蔽风雨,到了冬天还要四面漏风。完县是个穷县,周边农村自然也不富裕。正走着只见其中一间屋子开了门,里面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

“老身就谢谢李大夫了。”那妇人笑着道,一转头正看见萧慎宋秋荻二人,登时吓了一跳,忙捂心口。

“哎呦,二位这是打哪儿来的呀?可吓死老身了!”她这一嗓子也引来了左邻右舍纷纷朝这边看来,那妇人身后也跟着出来一青年汉子,想来是那个李大夫。

那汉子看起来二十来岁,相貌堂堂,双目炯炯有神,出来后盯着萧慎一言不发。

萧慎轻咳一声,一拱手道:“我兄妹二人是做绸缎生意的,本想取道完县走陆路回京城,没想到路上遇上了劫道的歹人,我二人与车队走散了,现下想寻个地方先安顿一夜,不知大娘能否帮个忙,给我兄妹找个住处对付一宿,这借宿费和介绍费自然是不会少的。敢问大娘贵姓?”

那妇人上下打量着萧慎,见他衣着华丽,人又长的好看,心下早就有几分好感,听他说话又好听,更是不疑有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道:“原来是位大官人!这年头是不太平。也正巧了,老身家就在这附近不远,当家的带着儿子外出走亲戚去了,正好空出一间房,这位大官人要是不嫌弃,那就将就一宿。老身夫家姓王,你就叫我王大娘就行了。大官人贵姓?”

萧慎笑笑:“鄙人姓孟”

王大娘转身对身后的青年人道:“李大夫,一会儿要不你过来给孟大官人看看,我看他这伤得可是不轻。”

那李姓大夫一言不发,只是盯着萧慎看,萧慎心道:“这人不是一般的村汉,怕是看出了我的身份。”过了一会儿,这李大夫终于点点头。

萧慎道了谢,迈开步子跟着王大娘朝她家走去,却发现宋秋荻站在原地不动,眼睛一直停留在那李大夫身上,不由得一皱眉,拉了拉她的袖子,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认识他吗?”待那李大夫进屋后,萧慎在宋秋荻耳边问道。

却没想到一句简单的询问竟让宋秋荻神色慌乱起来,她居然红了脸,却并未答话。

萧慎心中疑惑,当前却不好细问,只是由她搀扶着慢慢跟着那大娘向前走。

“听口音孟大官人是京城本地人?”王大娘问。

“不瞒大娘说,鄙人家里在京城开一绸缎庄,是祖传的产业,刚在宁波进了一批上好的丝绸,想着近来水上闹倭寇,这才决定走陆路回京,没想到……唉……”他故作痛心疾首状。

“人没事就好。”王大娘安慰道。

走不多时就到了王大娘家的院落,萧慎一进院门就见之前高粱地的女孩正在院中淘米洗菜,一见他登时瞪大了眼睛,表情惊恐,张了张嘴却没敢说话。

“你这小蹄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大官人看什么?”那王大娘一扫之前和萧慎说话时的和蔼可亲,对着女孩劈头盖脸就骂:“莫要忘了你是许了我家孙子的!还不赶紧进屋看着你的小丈夫去,站这里发什么愣!”

又回身对萧慎歉然一笑,行个礼:“乡下女子,不知礼数,孟大官人见笑了。”

萧慎一愣,原来这女孩子是这家的童养媳,那之前那个小男孩八成就是她的小丈夫。乡下愚昧人家买个童养媳不足为奇,古已有之,不单大晋一朝。又想:“看她这样怯懦,想来不敢乱说话。”

王大娘将他们引到一间房内,安顿萧慎躺好后说道:“大官人请稍等,老身现下就去请那李佑可李大夫来给你看看。”说着出了门,留萧慎和宋秋荻二人在房内。

“怎么从刚才就不说话?”萧慎问道。

宋秋荻有些心虚地道;“妾身只是有些累了……”

“我看你刚才一直盯着那李大夫看,莫非有什么隐情?”

宋秋荻赶紧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李大夫是……妾身要找的人,没想到在这个情形下见面了,一时百感交集罢了。”

“他就是你说的远亲?”萧慎的语气显得一点也不信的样子。

“算是妾身的远房表哥。”她低着头不敢看萧慎。心中却道:“是前世的再嫁夫君,这却不能对你说。”

正在这时王大娘带着李佑可推门而入,萧慎打量着这李大夫和宋秋荻二人,心下更是疑惑。

李佑可看了一眼萧慎,淡淡地道:“在下在嘉峪关做过随军军医,看这位……的身上多处外伤,还是尽快处理一下的好。”转身又对王大娘道:“麻烦王大娘烧一壶热水来。”

他坐到床沿边,看着萧慎问道:“不知可否允许在下检查一二?”,萧慎点点头,任由他将自己受伤的左腿横在他大腿上检查。李大夫在萧慎膝盖处小心按压着,过了一会儿他放开萧慎的伤腿,站起身来,一拱手道:“大人骨头没断,只是一些皮外伤,需要涂上些治愈外伤的药粉后再包扎起来。”

“大人”这个称呼一出,萧慎便知自己所料不差,此人做过军医,能从自己这身打扮和所用兵刃上认出他是朝廷命官。大晋朝衣冠用度皆有等级,百姓商人轻易不得逾越。

热水打来,李佑可净了手,给萧慎小心清理了肩膀上的伤口,见那创口不深不需要缝针,便清理完毕后撒上药粉,小心给包扎好了。

又想去看萧慎大腿上的刀伤,还没等碰到他手就被按住了,萧慎说道:“这我自己来。”

李佑可微蹙眉头:“可能需要缝针。”

“本……我常年在外行商这些小伤自己也会处理。”萧慎依然坚持道。

李佑可点点头,不再勉强,留下外伤药粉和绷带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

萧慎看宋秋荻还立在房中,只得有些无奈地对她道:“你也出去。”

宋秋荻知道他伤的地方尴尬,却还是有些不情愿离开,说道:“我不是外人。”

“出去!”萧慎咬牙切齿的道,语气不容分辩。宋秋荻暗自叹了口气,见眼前这人态度坚决蛮横,全然不似先前在高粱地里纵声大笑时的豁达开朗,仿佛又回到上一世那个完全封闭内心不近人情的萧大珰。可见他对自己这份阴私忌讳极深,想想上辈子即使欢好时他也从未褪去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