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命轻命重(1 / 2)

对于昨晚喝的微醉唱京剧的师父,张六两只能以一句习惯来告慰自己。

早早起床扫了寺庙,熬了小米粥,盛了一盘凉菜,进屋叫醒师父吃早饭。

黄八斤揉着惺忪的眼睛洗了把脸坐在桌子,低头喝着小米粥,小口咽着咸菜,不过神情却与往日不同。

一碗粥很快喝完,没有要第二碗的意思,啪的放下碗道:“吃完早饭下山去,以后在也别回来!”

刚喝完一口粥的六两惊讶道:“什么?你又说什么梦话呢?这大白天的!”

“吃完早饭下山!”黄八斤生硬的重复着这句话。

张六两起身探手摸了摸师父的额头,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纳闷道:“不烧啊,这怎么说起胡话了?嫌粥不好喝?还是想喝酒想吃肉了?我这就去山里给你抓野味去!”

“下山!”

“你疯了!”

“都十八岁了,还守着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出息,下山去闯一闯,混不好别说是我黄八斤的徒弟!”黄八斤大声道。

张六两蹬的愣住了,道:“师父你来真的?”

“昨个跟你侍郎叔喝酒就是为了这事,院子门口的右边有个盒子,带上它下山,去天都市把隋大眼的闺女娶了,大都市里阴险狡诈,师父给你准备了把武器,也正是你这十八年一直练得功夫,飞刀。”

“我就说段叔五年不上山是为什么,敢情是为了来接我下山。”

“少废话,北凉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奔头,早早出去闯闯见见世面。”

“我不走!”

“不行!”

“我走了谁给你倒夜壶,谁给你熬粥,谁给你洗衣裳,谁给你赶蚊子,我不走。你老喝酒胃一直不好,吃东西也叼,你自己又不会做菜,我走了谁照顾你?”

“山人自有妙计!”

“有屁的妙计,我不走!”

“东西都给你收拾好了,院子里放着,你也没什么行李,一个包袱足以。你侍郎叔在山下等着你,拿上包袱和盒子滚蛋!”黄八斤异常的霸气。

张六两做梦也没有想到师父今天早上要把自己赶下山,十八年来第一次听见师父嘴里的滚蛋二字是对自己说的。

“要是嫌我练功不够用功就直说,用得着说让我下山这样的话来置气,嫌早饭没有腥,我这就去给你炖肉去!”

黄八斤啪的把碗摔了,叮当砸在地上的碗摔了个粉碎。

“拿上包袱,带上盒子下山!”黄八斤吼了起来。

张六两傻眼了,第一次见师父如此动怒。

“别气坏了身子,我下山就是!”张六两忍了半天还是没有忍下倔强的泪水。

默默走出屋子,背上院子里的一个包袱,在门口找到八斤师父说的那个盒子,也没有打开去看里面是什么,抱着盒子几步一回头的走出寺庙。

寺庙门口的一颗高耸的杨树顶端,一只海东青眨了眨眼睛,扇了扇翅膀,吱嘎起飞,向着远处升起的太阳毫不留情的奔去。

张六两紧了紧包袱沿着一千阶台阶慢慢走下。

秋日的萧索打在石阶上,孤单的身影在抛物线的顶端开始慢慢下坠。

回头再回头,那座破旧寺庙的门口没有出现那个抽着旱烟的老头,也没有响彻山谷的二胡和京腔之声,只有渐凉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