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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角的香炉里,点着李杏给的香草,床褥衣衫也都全都换了新的。

谢景衣躺在枕头上,倒真心觉得累了起来,“你不出去看孩子么?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柴祐琛摸了摸谢景衣的额头,“来日方长,日后有的是时间看。今日他刚出生,也算是他的生辰,便免除一日功课吧。”

谢景衣一听这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扯着疼儿,“你可别逗我笑了。孩子不出声儿,怕不是知晓我们取的名字的含义,怕嫌弃他话多呢。”

柴祐琛摇了摇头,“没见过哭得那么久的孩子,想来,日后不光是话多,简直就是个话爹。”

“话爹?哈哈!”谢景衣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虽然还没有回复到有孕之前那么平坦,但是已经小了好些,“他不在里头了,我倒是觉得有些空闹闹的了。”

柴祐琛把手附在了谢景衣的手背上,“不在更好,日后还是我们两个人。我到现在,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有一个孩子,身上流了我同你的血。”

谢景衣也有些唏嘘,不说柴祐琛,她也是同样的。

若是搁在上辈子,有人说她给柴祐琛生孩子,她绝对要一跳三尺高,指着人家的鼻子骂,老娘是撅了你家祖坟,还是挖了你家墙脚,你要这般诅咒我?

两人都感慨着旧事,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柴祐琛看着谢景衣的睡颜,附下身去,轻轻的亲了一下谢景衣的额头,又替她掩了掩被子,方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夜已经深了,今日月朗星稀,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逸天,走罢,让三囡睡一会儿。你陪阿爹喝杯酒去。你这一日,都没有用饭呢!阿爹啊,今儿个可真是高兴啊,为你们高兴。之前就怕三囡任性,现在好了,现在好了。”

“你也别以为这就到头了。我给你说说过来人的经验,这只是开始而已,还要坐月子呢!月子中的女人啊,暴躁又不讲理的,我可是整整经历了五次啊……”

第564章 月子

谢景衣百无聊赖的侧躺在床榻上,戳了戳柴止言的小手,小手肉乎乎的,手背上整齐的露出了几个窝窝。

“你瞅我儿,多聚财啊。米粒大小的珍珠,能藏在手背里。再看看这下巴,能藏得下我们黑羽卫的黑毛儿!”

“你还别说,提到黑毛我就来气,我当做了大统领,能有个譬如用脑壳那般大小的黑珍珠,雕刻而成的黑羽毛,再不济从什么黑凤凰,地府幽冥鸟之类的奇珍异兽身上拔下来的毛……”

“好家伙!到头来,得到的不过是一根世世代代大统领传下来的,快被薅秃噜了的毛!就这……翟老贼传给我的时候,还嗷嗷的哭了一场……”

“翟准说,他临走的时候没有合眼,八成还惦记着这毛……若不是我八字硬,换了个火焰低的,还不得被这群老鬼整邪性了!”

谢景衣絮絮叨叨的说着,又伸手戳了戳柴止言的小脸。

孩子像是有了感觉似的,皱了皱眉头,瘪了瘪嘴,等谢景衣的手指头拿来了,他方才又舒展了开来,接着呼呼大睡。

“不是我说,你儿子未免太难伺候,芝麻绿豆大一个,也不知道肖了谁,半点委屈受不得!”

柴祐琛端了一杯桂圆红枣茶给谢景衣,“渴了罢?喝些水。”

谢景衣眼眸一动,“莫不是嫌弃我话多了罢?”

柴祐琛一个激灵,来了,岳父说过的,月子里的暴击,又来了。

他果断的摇了摇头,“若是世上当真有什么黑毛凤凰,幽冥鸟,那你早就在富贵人家的筵席上吃过了。脑壳大的黑珍珠?那还不如去火器营搬个炸弹来得威风。”

见谢景衣还望着他,柴祐琛立马补充道,“止言当然肖你了,我们谢三,怎么能受半点委屈。”

谢景衣瞧着柴祐琛憋屈的样子,哈哈哈的笑出了声,“行了啊!别委屈巴巴的了,你又不是我家的小媳妇儿。难怪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咱们两个,都憋屈不得,止言可不是肖了咱们两个了。”

谢景衣说着,将喝完了的茶盏,递给了柴祐琛,“现在外头怎么样了?”

柴祐琛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倒是稳定。王公也知晓先前咱们大陈经了太多的事儿,如今倒了休养生息的时候。新党倒是比我们想象中的,来得稳重几分。”

“上辈子的时候,王公无人可用,用的多半是亲近门生,有好些人,都配不上那个位置,惹出好多祸端。这辈子要好得多,毕竟俊杰也是会看风向的。”

“吴四虎惹了祸事,被吴老夫人吊起来打得皮开肉绽的,这一躺怕月余方才能好。吴将军有意整治他,要他禁足半年……昨儿个吴府的管家送了一篓子鲜鱼来。”

“说吴四虎在家中日日哀嚎,嚎得池塘里的鱼都翻肚皮了。”

谢景衣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是吴将军府的鱼,干得出来的事。”

柴祐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了,“险些忘记同你说了。吴府的管家还送了皮子来,说是关慧知叫人捎带来的,还有一封信。”

谢景衣惊喜的接了过来,快速的撕了开来,“大姐姐在家中守孝,不便出门;二姐姐做了皇后,不便出宫;慧知去了边关,乐不思蜀;寿光去了西京,再见无期。嫂嫂在杭州,更是不知晓何时能够再回京城。”

“说起来,就算不是坐月子,我想出去逛逛,都没有个人陪着了。街头的栗子,都觉得不香甜了。想当初,姐姐们尚在闺中的时候,最爱吃的便是炒栗子了。”

“那香味儿,只要闻到了,就抵挡不住诱惑。还有甜酒酿,红豆糕,都好吃得很。我同二姐尝尝溜出去,到街角买胡饼子吃。那做胡饼子的,小气得很,只镶了一点儿芝麻。”

“待回来了,拿刀一割开,放糖裹蜜也好,夹肉也罢都好吃得要命。大姐姐喜欢夹酸菜,就是那种酸得倒牙的!”

谢景衣说着,扯出信来,瞅了瞅,越瞅越是乐呵。

柴祐琛见她心情大好,好奇的问道,“信里头说了什么?”

“吴五虎守得云开见月明,怕是当真能娶慧知了。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我还当慧知会嫁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儿。当初她拿着鞭子抽赵缺,我还当她瞧中了赵缺的美貌,要把他绑回去当压寨相公呢!”

柴祐琛也有些吃惊,毕竟关慧知好美人,在整个东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了。而吴五虎纵使胆大心细,有将帅之才。但架不住当真生得跟头熊似的,同美貌二字,沾不上半点边儿。

“吴五虎做了什么?”柴祐琛问道。

谢景衣把信一搁,“上了战场,头盔一戴,甲衣一穿,哪里还能辨美丑?要我说,边关的风沙太大,把关小哥给迷住了,怕不是瞅着头母猪,都觉得赛过貂蝉了。”

“你想想看啊!战场上吴五虎雄姿英发,一棒子打死好几个狗贼。慧知能不心慌怒放?这不一激动,便找不着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