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安忆下意识要去接,等那保温杯瓶从指尖滑过才恍然反应过来什么,回头看去。
站在他后头的是杭安和。他名义上的哥哥。
“这是什么?”
青年的嗓子略略有些哑,想必是这些日子忙碌,又加上招呼宾客,故而说话时都带着稍稍沙哑的鼻音。杭安忆愣愣地看着他,却看见季白纵容地挑了挑眉,紧接着将保温杯盖拧开了,从袋子中拿出了一根吸管,插进去,喂面前这小祖宗喝。
“冰糖绿豆水,”他说,“已经熬了很久了,安安,听听你的嗓子——都成什么样了。”
青年哑声说:“小事。”
“怎么会是小事?”男人的声音极其温柔,却丝毫不容拒绝,“还有含片,乖,待会儿喝完之后张嘴,好好含着。”
鼓噪的风响的更厉害了,杭安忆的太阳穴砰砰直跳,他没有再听下去,便径直走出了大门,茫茫然伸手打了辆出租。
“去哪儿?”司机师傅问他。
杭安忆怔了许久。
“去......”他张了张唇,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已有两三年没怎么说过的地名,“去那里吧。”
他忽然很想回家。
为什么想要回去?
再多的钱,也换不来一个能在你葬礼上真心哭泣的人。这是杭安忆刚刚学到的一课,也是这二十年来最刻骨铭心的一课。
踏入门时,他的亲生父母正坐在桌前,准备吃饭。吃的不过是寻常的炒豆芽,白米饭,可柜子上却分明摆着他喜欢喝的牌子的茶,还做了他喜欢的糯米。杭安忆站在门口良久,直到父母意识到了他的动静,惊喜地站起身来。
“威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在衣角上蹭了蹭,又改了口,“安忆啊,你回来了?”
杭威的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低声说:“是。”
——我回来了。
虽说是接手了杭家公司,可寇秋并不打算自己去管。他心知肚明,自己在这方面根本没有什么才干,因此放心地将所有权力都交给了季白,让他去安排,自己就当了个甩手掌柜。季哥哥初时还担忧这是否会让寇秋不悦,可看见青年分明是无理由信任自己的模样,心头甜的就像是吃了蜜。
别说是管公司了,季白甚至终于明白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缘由。为了安安一笑,他也心甘情愿来回劳碌,哪怕是直接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也没关系。
非常有当昏君的潜质,只可惜寇秋这满身正气,显然不是个当妖妃的料。
只是近日,小白出现的却远没有这般频繁了,往往只是匆匆露了个面。还没等寇秋好好摸几把它的毛尾巴,狼崽子就像是触了电似的,猛地向后蹭蹭倒退几步,一头栽倒在花丛中去了。
“小白?”
寇秋忙扑到窗台上去看它,“没事吧?”
狼崽子哼哼唧唧,幽绿的地冲他一闪,又迅速跳了出去,转眼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