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瑕迩视线落到图雅身上, 眉头又紧了几分。
图翎这个名字于他而言是个陌生的名字, 但对云顾真却不一样,图翎与云顾真又是何种关系他一概不知, 此刻当着乌苏的面若回答不好,必会露出马脚。
“图翎?”迟圩惊异的看向乌苏, 问道:“我从未听我师尊提过图翎这个名字,这图翎和我师尊有何渊源呢师娘?”
迟圩这小子委实上道,闻瑕迩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声。
乌苏将图雅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手腕上戴着的两串金玲随着她的动作叮叮作响,“你师尊既没有告诉你那便是他不想告诉你, 我要是就这么告诉你了岂不是又要惹得他不快了?”她语毕看向闻瑕迩, 含笑道:“我才不会给你与我置气的机会。”
迟圩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瞥了眼闻瑕迩又瞥了眼乌苏,道:“看来我是没机会知道咯……”
闻瑕迩忽然抬脚走到乌苏面前,直视对方。图雅被他和乌苏二人一前一后遮挡住身形, 瘦弱的肩膀又开始颤抖了起来,他问道:“图翎, 现在何处?”
乌苏搭在图雅肩膀上的手微微一怔, 没有立刻答话。
闻瑕迩又追问了一遍:“图翎在哪儿?”
图雅两只手紧紧的撰住自己的衣摆,垂着头轻声哭噎。
乌苏含笑看向闻瑕迩, 道:“真儿怎么突然想起来问图翎了?”
闻瑕迩伸手将图雅从凳子上拉起,移到了身后。迟圩上前一步抓起图雅的手臂后又往后退了几步, 图雅一声不吭的任由他们二人拉扯, 和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像不是同一个人。
“你师徒二人这是?”乌苏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艳红蔻丹, 笑意愈深,“在防着我?”
迟圩哈哈笑了几声,打着圆场,“师娘言重了,这小姑娘哭的实在可怜,我师尊一向心善,见到这般场景哪里还能无动于衷。”
乌苏也跟着笑了几声,只是那笑声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味道,“即如此,倒是我多心了……”她说完目光又重新落回图雅身上,道:“还真是会找靠山。”
她音落便拍了拍手,一堆侍女从殿外鱼贯而入,每个侍女的手中都端着些沉甸甸的物什,一眼望去,皆是黄金玛瑙、翡翠玉石雕刻的物件,小到扳指,大到花瓶……只要能唤的出名的,应有尽有。
偌大的殿内不过须臾便被摆了个满当当,迟圩看着这些珍奇异宝,不禁滚动了一下喉结,“师娘这,这是做什么……”
乌苏随手拿起身前最近的一只翡翠镶金盏,把玩了几下,“我的嫁妆。”她放下盏,凝看闻瑕迩,道:“我今日是来送嫁妆的。”
闻瑕迩目不斜视,沉声道:“图翎,到底在哪儿?”
乌苏面上的笑霎时隐去,她猛的甩袖将一侧的翡翠盏打翻在地,精致的盏被摔的四分五裂。她冷声道:“他不在骨师国,怎的?你莫非还想去找他?”
她这语气实在恶寒的很,即便不明白话中含义,让人听后也不由得头皮发紧。只见她话音刚落,殿内一众侍女便齐刷刷的低下了头,有的甚至和图雅一样开始发抖。
闻瑕迩在这些侍女身上扫视了一番,讥讽道:“王妃在这国中既能翻云覆雨,又能一手遮天,我一介平凡散修连这城也出不去,又何谈寻人。”
乌苏抬脚踩在翡翠盏的残片之上,地面立时传出滋滋的刺耳之声,“真儿这番话在心中知晓便好,又何必讲出来?”
她移开脚,残片已经化成了一滩齑粉,“你们常说的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真儿该是听过的。”
“我不过一介俗人,王妃抬举了。”闻瑕迩拂手背过身,看向迟圩,厉声道:“送客。”
迟圩被他这番反应弄的有些措手不及,怔了片刻方才缓过神来,干笑着道:“师尊今日胸中郁结,心情不畅,师娘还是改日……莫伤了情分。”
乌苏眼神如刀的盯着闻瑕迩的背影,闻瑕迩屹然不动,连个眼角也没给她。场面一时变得凝固,两人似乎都各自隐忍着怒火,只待哪一方先化作滚烫的油,点燃另一端的火,打破平静。
迟圩暗自捏了把汗,心中霎时转过无数对策,却没有一个能够帮助他解决眼下的窘境。
殿内静的可怕,众人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唯恐成为引来暴风雨的第一道惊雷。
也不知过了多久,乌苏率先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峙,她转过身做了个“退下”的手势,竟是带着殿内一众侍女一起离开了宫殿。
迟圩眼看着乌苏的背影消失在庭院内,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恍然道:“我还以为这女人会和我们打起来......”
闻瑕迩默然看向迟圩,唇边竟慢慢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迟圩看着他脸上的笑,后知后觉的缓过劲儿来,惊愕道:“前辈,您是故意惹乌苏那女人生气的?!”
闻瑕迩蹬腿将地上的粉末一脚踢开,说道:“临时起意,没想到得了意外之喜。”
迟圩眼神发亮的盯着他,“前辈您快同我说说,我有些不大明白......”